[开学]
元宵节,婶婶煮了一锅白白的汤圆,软软糯糯的,一口咬下去,黑芝麻陷便会甜甜地流进嘴里。
过完了元宵,姥爷便回家去了。
婶婶从冰箱拿了一堆冻虾、冻鱼、冻肉给姥爷带上,一边收拾一边说:“爸,回去之后这些马上放冰箱里,啊?”
“知道了。”
“要不一化一冻的,容易坏。”说着,婶婶从包里拿出五千块钱,拿给姥爷。
姥爷笑道:“哟!这怎么好意思。”
婶婶白了他一眼:“得了吧!都是您的钱,您又不是不知道,退休金卡都给我们了。”说着,一把把钱塞给了姥爷。
姥爷笑着:“那我可拿着了?”
其实姥爷也是一个隐形小富豪。
工资高,又简朴了一辈子,家底儿不知有多厚。
平常吃的、穿的、住的跟难民一样,只是一遇到大事,比如书庭升学、婶婶生病住院,每一次都大把大把往外拿钱,出手豪气得很。
老爷子不差这五千块钱,只是喜欢女儿关心自己、孝敬自己的感觉。
吃了饭,叔叔便开车送了姥爷回乡下。
过完元宵,没几天便开学了。
婶婶知道她们手头有钱——
屁大点儿孩子,人手拿了一千一,简直富可敌国了。
且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书庭手上有了钱,便不听妈妈的了。
比如前几天,书庭要和朋友出去吃麻辣烫。
婶婶说:“吃什么麻辣烫啊?家里这么多吃的!什么荤的、素的、丸子、水果都有,不比麻辣烫好吃啊?你爸一天到晚下馆子,你姥爷也走了,早上做这么多菜,你走了谁吃?”
书庭已经穿好衣服,走去穿鞋:“你跟一美吃呗!”
婶婶从厨房走出来,下最后通牒:“郑书庭,叫你别去,听到没有?”
书庭继续穿鞋:“哼!反正我自己有钱。”说着,便穿上雪地鞋,出门了…
婶婶暗暗想——果然,孩子是一有钱就不听话!
于是,为消耗地方财力,巩固中央势力,加强中央集权,婶婶开始百般克扣公款,连每学期五十的学习用品钱,也压着不发了。
书庭和妈妈理论了一番,但最后,妈妈用一句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反正钱在我手上,我不给”,赢得了此次争论的压倒性胜利。
书庭用力“哼!”了一声,便拿上自己的钱,和一美买文具去了。
每一次开学前,到文具店买文具,,为新学期做准备,这种感觉都是极好的。
一美想着,这个学期也一定要好好努力!
第二天一早,书庭和一美早早起了床。
开学第一天不上课,只是去打扫卫生和拿书,不算正式开学,是不需要穿校服的。
于是一美穿上过年时,婶婶给买的毛衣、羽绒服、运动,和姐姐上学去了。
走在教学楼走廊,走廊边的一间间教室,吵闹得像一口口沸腾的锅,锅盖都快要掀翻了。
走进教室——
同学们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大声讨论假期趣事。
只有林琳一人坐在座位,无视菜市场般的喧闹,百无聊赖地翻看一本名叫《荒原狼》的书。
一美站在门口,看到一张张阔别两月的熟悉面孔,真是倍感亲切。
并且是初一,大家都在长身体,仅仅一个假期,便见个别同学窜得老高,也有一些同学换了发型——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由于教室乱成一锅粥,大家随意坐在了别人的椅子、桌子上,一美没办法,只能用直角坐标系,艰难地找出了自己的位子。
路过林琳的座位,一美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个招呼说:“嗨,林琳。”
林琳听到,脸上闪过一瞬诧异、尴尬的神情。
于是一美开始后悔…
两人不过是一起发了成绩单,又顺便喝了奶茶,她自己记得,觉得她们是朋友了,林琳可没放在心上…
直到林琳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回了她一句:“嗨,郑诗庭。”
一美很是高兴,看林琳旁边有一个空座,刚要坐下和她聊一聊什么,冯娇娇便大步走了过来,“哐—”地砸在桌上,看着一美道:“走开。”
一美忘了,林琳的同桌是冯娇娇…
林琳抬起头,静静看向冯娇娇——虽面无表情、目光平静,但林琳的气场,却又让人倍感压迫。
冯娇娇回视林琳,只是在与林琳四目相对的刹那,瞬间败下阵来,迅速移开目光,看向相对好欺负的一美,说:“这是我的座位!”
一美说了句:“好好好,你坐。”便离开了。
七点三十,上课铃打响,班主任拿着点名册走了进来,吩咐大家坐下,便宣布了一个决定。
“从这学期开始,每次大考之后,也就是期中、期末考完之后,都按成绩重新排一次座位。”
话音一落,台下哗然。
这样一来,相当于是以成绩为标准,划分了社会阶级,只要大家坐下,三六九等一目了然。
成绩好的,自然不担心。
成绩差的,又压根不在意,还庆幸离讲台远了,可以上课睡觉、看小说、玩psp、传纸条。
只有中产阶级——一方面认同了“考试成绩决定社会地位”的价值观,却未能在这一套价值观里成为优胜者,觉得不满。
且优等生都在第一排…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以后上课,都会围绕第一排进行,第一排哪个同学一句“过”,或一句“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