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鱼庭想。
凡人不都是希望自己活得长长久久,百岁无忧吗?
为何大哥哥却是一副不太想活着的样子?
此刻明明是赴死,他的神情模样竟然如此从容……
但是…不管了!崔老儿说过,见死不救视为害人从犯,要用小黑笔画上一道呢!她可不想回到冥界的时候,因为阴德亏损太多被冥王殿下压到无间地狱里去!那也太给主人丢面子了!
可她要怎么救大哥哥呢?
鱼庭犯了难,腮帮子鼓了又鼓,眼下她能做的,只有施法用灵力护住他一口生气了。思及此,她手中施法又渡于少年小百年的灵力…咦,若不然待血引咒施完之后,她渡些血给大哥哥如何?那样能保住他的命吗?
正思虑着,却忽然有人闯进鱼庭的结界。
那人周身隐隐泛着金光,只见他一掌打开血引咒下眼瞧着就要失血而亡的郭初景,同时驱剑划破掌心,将血引咒引到自己身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待鱼庭定睛看清那人模样时,黑衣少年已经得救了。
鱼庭不由望向那个胖墩墩胡须花白的和尚,一脸地敬佩:“老爷爷,您真厉害!”
那老和尚听到小孩儿的声音,转头看向鱼庭,眸中忽地闪过一道亮光,原本耷拉着的眼皮瞬间露出和蔼可亲的笑,直笑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小施主呀,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嗯,哥哥带我来的学堂。”
鱼庭十分的诚实回答,对面老爷爷却大笑出声,口中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鱼庭狐疑,哥哥带她来学堂有这般好笑么?这位老爷爷怎的也如此奇怪。
不过眼下紧要地是如何解头顶上的血引咒,鱼庭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问道:“老爷爷您会不会破解血引咒?我能帮上什么忙吗?若是有我可以帮上忙的,您尽管说。”
“血引咒啊~”老和尚敛了笑,拉着长调,仰头看向远空中即将被三味真火烧尽的摄魂鬼,语调悠悠扬扬,似乎也是从远方传来一般,“要说这破解之法,其实是有的,只是老衲年少之时便离开万华观、归入佛门,未将此咒学全,是以老衲并无解咒之法。”
鱼庭一怔,“那您?”
“小施主不必介怀。”老和尚收回目光,面色渐渐平静,道:“老衲命数已定,近日最担心的莫过于初景这个小子了,不过今日看到小施主,倒是令老衲心安,心中再无挂怀,可放心离去。”
说着,老和尚体内气血渐消,面上亦慢慢没了血色。老和尚心知时辰已到,遂盘腿坐下,双手合十,念出一声佛号。而此时他周身金光却愈发耀眼,隐隐地,鱼庭竟看到一座金身从老和尚体内飞出!
“啊,原来您是天上——!”
“小施主啊,不可说、不可说……”老和尚的声音如洪钟般敲入鱼庭的耳朵,敲得她如坠烟海、昏昏欲睡,鱼庭眼皮子忽然变得很沉很沉,最后看了一眼已然坐化的老和尚,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三味真火不知何时燃尽了,可长明山的天空仍似染了血般的红,竟是漫天火烧云。可惜此等景象,学堂中竟无一人顾得上观赏。
结界在鱼庭昏倒的那一刻全数溃散。余堂正往前冲着,步子一下没止住生生摔了个跟头,再一打眼,便瞧见不远处倒在黑衣少年身上的鱼庭,他急急起身跑过去抱起鱼庭,“妹妹,妹妹!你醒醒?妹妹!你不能死!妹妹!”
余堂虽为兄长,却也不过一十有三,便是平日里在鱼庭面前表现的再老成稳重,实则仍是个半大孩子,陡然见此情景,方寸大乱。
宗明道长身为唯二清醒着的人之一,只好走过来帮余堂查看,不过他刚刚走近,鱼庭便被余堂喊醒了,眼神迷茫的看着自家哥哥一会儿,她猛地一拍脑袋,道:“哥哥,我们快些去找爹爹和娘亲,我怕他们有危险!”六年来,一直只有那些没有鬼灵的小野鬼来找她,那些小野鬼本身邪气不重,对她也造不成什么伤害,故而她从未对他们下杀手,每次使灵火攻击的时候也都掌握着分寸,只对他们小惩大戒。
小野鬼们每次都会被吓跑,可到了第二日,又都跑了回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鱼庭一直以为他们是垂涎她体内的灵力,可今日见着了摄魂鬼,她才明白,那些小野鬼明知道得不到她半分灵力甚至还有一不小心便魂飞魄散的可能,却还是不怕死的日日都来,只怕是迫于压力不得不来。
垂涎她体内灵力的邪鬼修根本不是那些连一魂都未修出的小野鬼!即便是今日的摄魂鬼,怕也只是其中之一!
唉!唉!唉!
鱼庭连连叹气,人间不易呀!
冥王殿下曾跟主人说过,天下之大,滞留人间的邪鬼修之流并不比冥界众鬼少,且邪鬼修之流早已泯灭良知,善用杀人吞魂的法子来提高自身邪灵,故而邪鬼一旦修出完整鬼灵之后,修炼的速度将会远远超过冥界众鬼。
便是像崔老儿那般的鬼官,也才将将能够对付只摄魂鬼呢!
身为一颗空有灵力不会法术的珠子,她以后岂不是珠生堪忧?
鱼庭趴在哥哥背上,神情很是忧愁。罢了,她眼下只盼着爹爹娘亲无事,待她把大哥哥给的驱鬼避邪符给他们带在身上,届时便是摄魂鬼真的去纠缠爹爹娘亲也不怕。
“哥哥,哪家是外祖父家?我一时竟有些分不清了。”鱼庭问。
“啊?”余堂发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