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虫并不是什么名贵海鲜,也谈不上什么营养价值,上不了大型宴席,但它胜在味道鲜美,可煲粥,煮汤,清蒸,是海边人家一般作为自吃的食材,平时走亲戚也会带上一些作为礼物。
泥虫虽然外形像沙虫,但两者不在同一档次,沙虫名贵多了。泥虫生长在浅海滩涂,比较采挖容易,是海边人家妇女孩子必会的一个小活儿,只要在退潮后涨潮前,浅海滩涂随处均可挖到,而采挖沙虫可就要难多了,只有经验丰富的渔姑才可采挖到沙虫。
小时候,高有田跟着外婆、母亲、舅母、表姐们到田家村附近的海湾滩涂挖过泥虫。那时外婆家生活更难,一家子全靠挖泥虫充饥。外婆可以用泥虫做出好几种精美的菜式,高有田最爱吃的正是清蒸蒜蓉泥虫。
在外婆的催促下,高有田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孩子,好吃不?”外婆含笑问。
“真好吃,好味道,好久没吃着这么新鲜的泥虫了。”高有田说。
“看这孩子饿得,孩子啊以后想吃泥虫就来,外婆这什么不多就泥虫不缺,外婆给做好吃的。”外婆说。
“嗯嗯,我会的,谢谢外婆!”高有田应着。
“这孩子,谢什么呢,跟外婆也这么见外!以后可不许这样,外婆老了,有空就过来看看外婆。”外婆溺爱地瞪了他一眼,板着脸怪责说。
“嗯嗯,知道了,我会常来看外婆的。”高有田忙应了下来。
干完了整盘泥虫,高有田接着吃了几片红薯,这才起来处理那两袋礼物。
高有田这次带了一百斤大米,十片猪肉,一大包糖果饼干,各种零食,几瓶米酒,还有一些生活日用品等,这些东西除了留一部分给外公外婆,其余的要分给几个舅舅家。具体如何分,高有田可不管,交给外婆来分配。
“外婆,猪肉每个舅舅家一片,酒留两瓶给外公,其他的东西你老人家替我分一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高有田含笑说。
“嗯嗯,有心了,外婆等下就替你分好,给你几个舅舅送过去,顺便让他们都过来见见,他们听说你要来,都很高兴呢。”外婆笑眯眯地说。
“对了,外婆,怎么不见我妈?我妈她去哪里了?”高有田左看右看,就是没见母亲出现,不禁问了起来。
“呵呵,你妈呀,她去你三外公家串门了,放心吧,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待会儿我让三丫儿去唤她。”外婆爽朗地笑了笑,说。
三丫儿是三表妹,二舅的女儿。
“噢噢,也好,也好。”高有田说。
“咯咯,我还以为有田当了官,长大成大男子汉了,没想到还是没变呢,还是那样离不开娘亲,一刻不见娘亲都不行哩。”一旁的二舅妈打趣着说。
“去去,这孩子打小就面嫩,别逗弄他!”看到高有田被二舅妈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外婆于是出面喝斥。
“外婆,我和三表姐这就去三外公家找我妈回来。”说着,冰儿拉起有些羞涩的三丫儿走出门去。
外婆疼爱地看着冰儿的背影,笑了笑说:“你看你看,这孩子就简直是淑珍当年的翻版,性子模样都一个样哩,女大十八变,一转眼就成了大姑娘了。”
大伙听了都哄笑了起来。
接着,外婆让大表哥陪着高有田喝茶聊天,让二表哥分别去通知几个住在外头的舅舅过来。然后就和二舅妈忙着分起了大米和猪肉等礼品,一共要分成十份,而且还要分配均匀,也是一件不小工程,一时之间,找袋子找秤什么的,忙乱了起来,不时还传来外婆和二舅妈的笑声。
看到自己带来这么一点东西就给外婆一家带来这么大的惊喜和快乐,高有田也是很开心,还有几许自豪,心想:穷人家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
大表哥名叫田朝东,今年二十八岁了,跟老大高有才同年,只读过初中,但也算是这个家族最有文化的后辈一代了,长年劳作,又常吹海风,脸庞显得有些粗糙,看起来有三十好几了,但因为家境不好,尚未成亲。听说前些年已经谈了一门亲事,对方还是二表姐的小姑,因为年龄还小,未到合法登记的年龄,所以一直拖着。
“朝东表哥,二表姐……她现在过得怎样?听说她夫家出了些事儿……”高有田问。
田朝东有些惭愧,眼神有些逃避,叹了一口气,说:“不大好,我劝她搬回来住,她性子倔,不愿回来,唉……都是我没用,没本事,毁了她的人生,有田,对不起,她成亲的事我本来打算要去学校告诉你,可二丫她不让,但我知道二丫她心里很苦,夜里常跑到四牌楼那头哭……”
高有田继承这具肉身,对这个一起长大的二表姐谈不上什么感情,只是感到好奇而已,不过,也觉得换亲这种事实在残酷了点,未免替这个为了大哥而葬送自己的爱情和人生的表姐感到惋惜。
尽管因为近亲血缘的关系,他和这个二表姐不可能结婚,但他非常珍惜这份青梅竹马的情感,二表姐的出嫁对他打击很大,他一直以为二表姐不够坚强,是对他的背叛,他很痛苦甚至很痛恨,这也是造成他高考落榜的原因之一。不过,现在的高有田已经不是原来的高有田了,自然不会对这个表姐有多深的爱和恨。
“唉,这也许就是命,希望她以后的生活会好点。”高有田感喟了一声,说。
“是啊,希望如此吧。不过,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