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将尽,天渐明。
无论赵戈怎么愤恨怨怼,也改变不了卫娆和溪即将要被带走的事实。
赵家门口的士兵换了一波又一波,溪认命的回屋收拾行李。
犷依旧站在房门前,身上沾满了初春夜寒。
见到他,溪略有怔忡,内心涌出欢喜,“你怎么还不去睡?夜里寒气重,你的身子刚……”
“你说得话还作数吗?”犷紧了紧手中的竹简,冰凉的手心因为这句话涌出了汗意。
面对犷的突然发问,溪的脑子有些跟不上节奏,“什么话?”她说了那么多话,他指的是哪一句?
她的反应落到犷的眼里就变成了不承认了,犷瞪着眼睛,心里出无限怒火,女娃的父亲来了,就像把他踹了,门儿都没有,“既然你想不起来了,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仅用一只手臂,依旧能夹起她的腰,犷一脚踢开房门,将溪丢到了床上。
启明星红着脸退出夜幕,东方的朝霞也捂着红彤彤的太阳不让它出来破坏气氛。
卫娆被小胡子军官请出门的时候,赵戈又忍不住赤红着眼睛要跟他拼命了,幸而邹夫子来了,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就将他稳住了。
十几个士兵护着她们出了院子,赵家的奴仆们围在院子里目送她们离开,有人不舍,有人羡慕,有人期盼。
大门外,二十几匹高头大马吸引了很多围观群众,他们对着马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直到卫娆和溪上了马车,围观群众惊得下巴都掉到地上了,“这不是赵小郎的小欢吗?怎么是个女的?”
“原来赵小郎不是断袖,不过这眼光确实不怎么样。”
“这黑脸丑女到底是什么人?先是迷得赵小郎神魂颠倒,现在又坐了官吏的马车?我实在看不出她哪点好。”
“你知道个屁,这姑娘身段儿不错,女人嘛,天一黑钻到被窝里,都一个样。”
直到车轱辘转动,卫娆也没见到赵戈出来送一下,她不禁乱想,邹夫子到底跟赵戈说了什么?
“蜜糕,我的蜜糕,坏人,把蜜糕抢走了。”
马车走远了,一群孩童才敢冲出大们口,指着卫娆离去的方向哭号起来。
县丞府的二楼,王念看着越远的马车摔了手里的药碗,可恶,落了一身病,人还没吃到。想走,可没有那么容易。
小胡子军官在前方开路,二十几骏马分列在马车两侧,在城内时,路窄人多,马车慢悠悠的,愰得人直想睡。
溪看似很疲惫,上了马车哈欠就没停过。
驾车的士兵好心提醒,说马车坐垫下有被褥,摊开就可以睡了。
卫娆道了声多谢,安顿着母亲先睡下。
出了城门,道路渐渐宽广,马车的速度也有所提加。
道路坑洼不平,马车颠簸得厉害,卫娆的早饭都被颠出来。
小胡子军官拧眉,只得吩咐缓慢行驶。
离酂越远,人迹就越稀少,卫娆蔫蔫地扒在车窗看,几个只飞鸟,叽叽喳喳的落道到路边的树枝上,扑腾几下翅膀又飞走了。
卫娆心生羡慕,来到这个时代也有好几年了,从来不曾自由过,连天上的飞鸟都不如。
这次去了晏师,见到那个冯大人,她一定要把卖身契那回来。
依仗别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丑丑……”
熟悉的叫喊声传入耳朵,卫娆往后一看。
滚滚烟尘中,赵戈骑着一头牛,正挥着鞭子加快速度朝她赶来,他的身后,跟了三四十个同样骑牛的壮汉。
“犷,犷也来了!”刚睡醒的溪看到犷高兴的挥手叫喊。
慢赵戈几步的犷听到叫喊声竟然加快了速度,回应着喊了溪一声。
不过是一句回应,溪就高兴的像是中了彩票,摇着卫娆的手臂道:“看,你犷叔来追我们了。”
“母亲你跟犷叔什么时候和好的?”卫娆抽出自己的手臂,打趣道。
溪白她一眼,看着犷继续道:“我们早就和好了。”
“是吗?那我不是要改口叫犷叔父亲了?”接她们去晏师的冯司膳说不定就是父亲,难得母亲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动摇,看来犷叔是真的占据了母亲的心。
溪这次没有恼怒,只是无奈道:“你要叫,他也担得起。”
来人气势汹汹,小胡子军官一个眼色,其它士兵便加紧马腹防备起来。
“赵小郎是来抢人的吗?”小胡子军官握着缰绳蔑视赵戈。
骑牛的赵戈比骑马的小胡子军官矮了半个头,但是气势上还是牛逼哄哄的,“当然不是,我可是良民。”
小胡子军官眯眼,明显不相信他的话,“那你带着一群人是出来跑散步的吗?”
赵戈冷笑回道:“家父让我去晏师应征御林军,这是推荐信,你要看吗?”
小胡子军官哪会看啊,赵家是晏师有名的富户,随便一处宅子都比他家大人的府邸强,弄一个推荐信,想来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赵戈若真是当上了御林军那可比他们这种到处办差的强多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眼下,还是要把这两个人安全交到大人手上要紧。
“那我祝赵小郎顺利应征了。”说完,便对着士兵道:“所有人加速前进。”
牛哪有马跑得快,即使赵戈挥断了鞭子,也追不上越来越远的马车。
天黑的时候,卫娆他们终于到了可以落脚的驿站。
卫娆晕车,一路上吐得七荤八素的,在看到这一桌子吃食,完全没有胃口,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