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9卷]
第章 所谓地老天荒
何当归仰头看孟瑄,轻轻问:“沈适……你的耳朵疼吗?你的眼睛疼吗?”看他只顾着抿嘴浅笑,并不答话,猜测他又听不见她说话了,于是转头问孟兮,“前辈,孟瑄的眼睛到底怎么了?他不是不能吹风吗,为什么不用软布包起来?”
孟兮笑了笑,先将玉笛横在唇边吹响一段旋律,引得孟瑄咧大嘴巴傻笑说:“小逸,你别担心我,现在的我比过去三十年全加起来都好,等过几天摘去了耳套,我就要变作一个袋鼠,日日将你装在我的口袋里,到哪里都带着你,让你说话给我听。”说着,他把何当归抱起来掂掂,仿佛要比照着她丈量出一个“口袋”的尺寸。
“袋鼠?什么是袋鼠?有口袋的仓鼠吗?”何当归蹙眉,“你要变成仓鼠?”脑中不意出现一只长着孟瑄面容的傻老鼠……
孟兮却插嘴纠正说:“不是过‘几天’,而是过一个月后摘。再说到他的眼睛,丫头啊,”孟兮蹙眉不赞同道,“你在他好之前,还是少惹他哭为妙,他的眼睛里有一种珍贵的‘水冼’,一掉泪就给冲跑了。等到一个月后能睁眼的时候,他的双目眼瞳就要掉色了,不如以前那么黑亮了。”
“那怎么办?前辈,请你救救孟瑄!”何当归非常焦急,她对“水冼”也有所耳闻,听说是一种川蜀古药,又名“地乳”,顾名思义,就是大地之乳液,大地的精华,有生肌活血、补中益气、养阴清肺的作用。
听说大明某位战功赫赫的将领,被汉王陈友谅当头射中脑门绝命,外敷“水冼”三日而得救,捡回一条命。这么说,孟瑄需要用水冼,说明他还是受重伤了!她一手紧紧搀住孟瑄的右臂,另一手找回了医者本能,去为他搭脉看病,并求助孟瑄那位看上去一副高人模样的四叔,“前辈,孟瑄他怎么变成这样的?他要不要紧?前辈你救救他吧!”
孟兮转身,抬臂,冲着门窗连续挥动两下,所有门窗立关,室内立刻变得昏暗。他回身笑道:“我是瑄儿的四叔,前几日他又正式拜在我门下,做了我的衣钵传人,那么,你既然愿托身于他,以后也是我孟家人了,唤我一声‘四叔’,我听着顺耳;若是再叫声‘师父’,那我还另有机密相授。”说完,他又吹笛子,用曲音跟孟瑄沟通。
孟瑄听懂后,开心地推一下何当归,低叫道:“快叫四叔,快拜师父!小逸!师父是神人,也是我最尊敬的人,你以后一定会喜欢他的,我改日再跟你细说,你先磕头拜师吧!”他担心何当归突然被要求向陌生人磕头,心中会感觉别扭,可这种难逢的机缘,过了就遇不着了,连三哥如此英才,又被四叔疼爱多年,都没有磕头拜师的福分,所以怎么也不能让这样的好事儿溜走。若小逸拜四叔为师,那他和小逸又多了一层师兄妹的关系,牵扯就繁密了,这正是他巴不得的事。
想到这儿,他按压着何当归的肩头,迫她面朝笛音传过来的那个方向下跪。同时他自己也齐膝跪下去,恳声说道:“我陪你一起磕头,四叔是长辈,又是师尊,咱们多给他磕几个响头,好让他保佑咱俩永远都这么好,什么厄运霉运都统统走光!”
何当归倒也没什么排斥心理,只是觉得颇诧异,孟瑄就已算是绝顶高手了,当年自己拜他为师颇费一番口舌,属于死皮赖脸地硬赖上的;那么,教孟瑄武功的师父,岂不要厉害到天上去了,这么推演法儿,他还真有可能是位神人。她一直有向武之心,想要强身自保,遇着好师父当然要拜,可是正式拜过师之后,孟瑄就要从她的师父降格儿为师兄了,这么一忖度,还真感觉怪。
见孟瑄又喜又急的样子,她便顺从地跟着孟瑄向他师父兼四叔俯身跪拜,并扶着孟瑄的臂膀,让他莫大意歪倒了。
就这样,她糊里糊涂地跟着孟瑄磕头,咚咚咚,那僧衣人也负手而立,坦然地受着他们的拜伏,神态间似乎他经常这么被人拜,已经处变不惊了。咚咚咚,响头转眼磕了二十几个,何当归连新师父的宝号尊名都不知道,除了他是孟瑄四叔,和孟瑄一样姓孟之外,她对那名中年男子实是一无所知。她忍不住腹诽,孟瑄又犯老毛病了,上次他们两人一起给柜子和蜡烛磕头到地老天荒的一幕,神奇地再现了。
其实话分两头说,何当归跟孟兮在不知不觉间,老早就有了一段师徒之缘,只是她不自知。
早在三年前,在罗府被宁渊挟持欲杀人灭口的时候,她就曾胡吹一通,自称是“齐央魔主”的座下高徒,一身“深厚雄浑”的内力也是得他老人家的真传,说的有鼻子有眼,还曾骗倒了宁渊那种真正行走过江湖的人。
何当归虽然博闻强识,也从前世柏炀柏处听得了不少江湖轶事,可到底是一名闺中女子,没行走于行伍之列,没餐风露宿地飘摇过市,没加入过什么武林黑白两道的门派道场,更没参加过什么武林盛会,目睹过千千万豪气干云的大爷们儿齐聚一堂的空前盛况。因此,她对江湖是个什么模样和形状,是一星半点儿都不知道的,只有一次听青儿故作深沉地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你我皆是,人在江湖飘啊,谁能不挨刀啊,挨了第一刀啊,想挨第二刀啊……
因此,何当归上次借用“齐央魔主”的名号,就像是危急时刻念一句观音菩萨、太上老君一般,连齐央魔主名为孟兮,绝技长风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