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肉小馄饨的滋味果然特别好,然而何当归却无法开心起来。不过饱着肚子难过,总比空着肚子生气好多了。
她劝了又劝,软话狠话都说了一箩筐,可最后还是这样的局面——
“我住惯了南房,每天一早最先看见太阳,然后一天又开始了。”段晓楼手按一床锦被,坚决要睡南房。
“如果只有我一人,那我还真的懒得跟你争什么东西南北,可清儿也在这里,你口口声声都说为着她,难道你忍心让她住阴暗潮湿的北房?”孟瑄毫不相让。
“北房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差,”何当归试图劝解,“我夏天怕热,北房挺适合我的。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快去安歇吧,孟瑄。”
孟瑄显然把这当成是何当归的谦让托词,还是一心要将南房讨到手。“交出南房,不然就刀枪底下见真章!”
“打就打,谁怕你!”段晓楼突然狷狂一笑,“虽然南房我住定了,不过丫头未必要睡北房。”
孟瑄警惕地皱皱眉:“你什么意思。”
段晓楼语出惊人:“她可以过来跟我同睡。”
孟瑄大怒:“这才是你争夺房间的本意,对吧!”
段晓楼毫不退缩:“是又如何?”
何当归试图让孟瑄息怒:“他跟你开玩笑的,孟瑄你何必认真,我是绝对不会一个人睡南房的。天色不早,咱们早些安寝,再这么吵吵下去,老太太都要起来过问了。”
他们借住的地方是孟家家庙的客房,一南一北两格庭院,中间的天井栽种着各色异香扑鼻的奇特藤蔓,几乎每一种都是何当归没见过的。但她却认得这些藤蔓,有不少是柏炀柏的驻颜汤浴中的奇异草药。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心中欢喜,匆匆看了两眼就拉着孟瑄回房,想等明天大亮时,再跟那些植物交流感情。
不料,痴痴缠缠跟进家庙的段晓楼,又因为房间的事而跟孟瑄卯上了,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大打出手。北房有池塘荷花,更合何当归心意,她原本就是要住北房的,谁知孟瑄和段晓楼的喜好怎么就那么一致,为了一间朝阳的房间就吵起来,十足像是争夺糖果的孩子。
“段晓楼,你欺人太甚!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孟瑄冷笑。何当归连忙说:“不能杀,也不能打伤,你只劝他回家就行了。”
“天下庙住天下人,你家的庙却往外撵人,欺人太甚的是你!”段晓楼愤慨。何当归又说:“不是不让你住,而是你离家太久,实在该回去看看了。”
“妹妹放心,”段晓楼向她投去温柔一瞥,“母亲一直想要这座庙的平安符,我求到了符自然拿回家孝敬母亲。”
孟瑄横跨一步,挡在何当归身前,高大的身躯将相对娇小玲珑的她遮得严严实实。
他双手抱胸说:“本将军说过很多次了,目前莫启师太正在闭关,她是一位辟谷高手,最长可以三个月不吃人吃的饭。难道你要等她三个月之久吗?还是听清儿的话,快回家做孝顺儿子吧。”
段晓楼亦抱胸道:“本侯爷上次刚惹得母亲生气,在王府救下两名侍婢,结果连累她们惨死,实在无颜空手去见母亲。莫启师太一日不出关,本侯就要等一日,一直等到平安符为止。”
“好!”孟瑄回头冲何当归笑,“咱们明日出城,还是住小南庄。”
何当归提醒他:“刚才见老太太,才刚说后日是婆婆大寿,又喜闻她的病已痊愈了,咱们不回家为她贺寿吗?”
“对啊,咱们后日便回家,不跟某些人一般见识。”孟瑄如此说着,但还口出嘲讽,“既然你同情那二婢女,何不将朱谷覃法办,为她们报仇?若能如此,你也不用求平安符了,侯爷你心善如佛,佛祖自会保佑你的。”
王府命案肃清,但元凶朱谷覃是燕王的三女儿,堂审过后,燕王就以清理门户为由,将朱谷覃罩起来,名为拘禁,实为保护。这就是身为王族的好处了,铁证如山的杀人证据,触犯了律法也可以免于责罚。
段晓楼冷哼道:“孟小将军别光顾着嘲笑我,我的确能力有限,无法劝说燕王交出女儿,难道小将军你有办法?”
孟瑄哂笑:“若只求个公理,直接命人暗杀朱谷覃,让她为她的所作所为负责,这也行得通。但此案是当着无数百姓,公审出的结果,前因后果了然于胸。这种情形下,燕王仍然冒天下之大不韪,护短护得如此明显,实在令人费解。”
“哦?”段晓楼对孟瑄的论点表示兴趣,“你什么意思。”
孟瑄挑眉道:“意思就是,燕王一向有贤名,又很注重百姓的民心所向,在饥荒时期还亲自派粥米,来塑造这种完美形象。但是他现在去一反常态,为了一个不喜爱的女儿,而破坏自己的形象,你道奇怪不奇怪?”
段晓楼失笑:“小将军你的见解才真叫奇怪,你如何得知朱谷覃是燕王不喜爱的女儿,若不爱之,缘何救之?难道你无聊到去调查别人的家事不成?”
孟瑄反唇相讥:“小侯爷你才是天下第一无聊之人,我与清儿夫唱妇随,情投意合,你八百年前就输给我了,现在又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们,不是存心让清儿烦恼吗?燕王府的家事我略知一二,朱谷覃的母族是大族,身份比朱榴然高贵得多,然而,燕王请封之时,却将珍贵的郡主之位给了卑微的朱榴然。相对而言,他一定更喜爱朱榴然这个女儿,对吧?”
“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