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这叫什么话?我是那样古板的人吗?刚才叫他们不要整天流连花街柳巷,可是为了陛下着想的,他们在陛下身边侍奉,到了那样的地方少不得要喝酒,酒后失言——那不是害了他们。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难道长安就这一个地方不成?”杨玉环得意洋洋的对着李隆基挑挑眉。
“在下知道一个地方,就在这里不远!是个胡人开的酒肆,听说里面卖的上好的马奶酒,那个酒特别甘醇清冽!都是些草原上的前边不远有一家胡人开的酒肆。
长安最流行的便是异域风味,长安市面上又很多胡人开的酒肆,有些的规模小,只有几张桌子,夫妻两个支撑着小店。一般是男主人做掌柜和跑堂的,女主人在门前招揽生意。一些有实力的胡商开的酒肆就规模很很大了。
里面不仅有草原上的各种美味,像是烤羊肉什么,还有你草原的马奶酒什么的,这个东西劲很大,而且甘醇清冽很受欢迎,但是马奶的产量有限,加上从遥远的草原上运到长安的,要花费不少的人力和物力。因此马奶酒是很昂贵的东西。
但是长安消费者们对着胡风情有独钟,穿着胡人的衣服,骑着草原来的汗血宝马,腰上还挎着精致的突厥马刀,是长安城最时髦的装扮,因此那个小内侍的提议立刻获得了采纳。
杨玉环来这里这些日子,她还没有真正的到过这样的酒肆里面呢。看着杨玉环跃跃欲试,一脸向往的表情,李隆基立刻满足了爱妃的愿望:“好,既然娘子想去看新鲜,就到那里看看。但是和你说清楚,其实胡人的烤肉不怎么好吃,腥膻得很,等一下你难以下咽,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杨玉环拉着李隆基的手:“三郎不是抱怨和我走了一上午累坏了,那里要认真的吃那些东西?不过是歇一歇罢了。”高力士真是一颗忠心,看样子自己还是离着张园远点好。好容易经营起来个据点不能叫人察觉了。刚才高力士的态度,叫杨玉环心里彻底明白了,高力士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坚定的站在皇帝那边的,看样子今后自己要越发小心谨慎了。
那个酒肆就在东市的边上,按理说东市的边缘应该没有中心地带热闹,但是之杨玉环和李隆基却发现怎么这里却不见冷清,依旧是人来人往的。看着迎面而来的人脸上都是红扑扑的带着酒醉微醺的感觉。杨玉环明白了,这些人都是冲着这个酒肆来的。
果然还没到跟前就听见一阵激烈的鼓声,这鼓声——仔细听听,敲鼓的人是个高手。这鼓声节奏激昂,而且变化很快,饱满的热情随着鼓声喷薄而出,富有感染力。李隆基是羯鼓高手,听着这鼓声忍不住站住脚仔细听了一会。
“没想到这里还藏着羯鼓的高手,看样子今天是来对了!”皇帝很感兴趣对着杨玉环点点头。
这是一座三层建筑,门前不像是一般胡人酒肆那样站着两个胡姬招揽生意,门前站着的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高鼻深目,穿着显眼的胡装,却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要是只听他们的说话,还以为是长安城土生土长的人呢。
见着李隆基一行人,一个堂倌立刻迎接上前,按着胡人的礼节深深地躬身:“尊敬的客人,里边请!”
李不用皇帝开口自然有人发话了:“要个安静的包厢。不要闲杂人等打搅的。”那个堂倌立刻对着里面喊了一声:“二楼雅座一间!”说着就把皇帝一行人迎进去了,一些侍卫们坐在一楼的,一些跟着皇帝和贵妃到了二楼上面。
刚踏进这里,只觉得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这个年代房屋最大的问题就是采光,还是大白天,里面点着无数的油灯。要知道,蜡烛可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大多数的人还是在用油灯。好一些是植物油,有些则使用动物油脂,那个气味就叫人郁闷了。屋子里面简直像是做饭没开油烟机。要是连着油灯也点不起,还有松明。那个东西点起来烟更大,却不怎么亮。
这个叫做三杯倒的酒肆虽然也算是中等规模了,但是屋子里面还是点着油灯,而且——杨玉环无奈的耸耸鼻子,难怪有这样浓厚的香料,他们用的牛羊的油脂点灯呢。不加上那些西域来的古怪香料,这屋子里面的气味可想而知了。
但是牛羊的腥膻气混合着香料味,也不怎么样!看着满屋子那些粗苯的桌椅板凳,杨玉环明白这才是真正人民生活水平呢。
坐在二楼的包厢里面,杨玉环忽然有种从天上掉落凡间的感觉,想着富丽堂皇的宫殿,身边无处不是花团锦簇,现在忽然坐在这古朴的近乎是简陋的房间里面,她心里忽然激灵一下。盛世之下的危机就像是一股股微笑不可察觉的潜流,最终会慢慢的汇集在一起,形成滔天洪水,把一切都淹没了!!
这个时候一个伙计一只手拖着个硕大的酒翁,一只手则是托着一摞粗碗,他身后是个小矮个子,头上顶着个硕大的木头盘子,上面放着一只烤的金黄的羊。整个一只羊被烤的金黄松脆,上面还滋滋的冒着泡泡。
还真是原生态草原大餐!杨玉环看着那个看精干的堂倌一下子把酒坛子放在桌子上,哗啦一声,粗瓷碗好像是长了眼睛一下子落在了各人面前。
这个人有点本事!杨玉环看惊讶的发现那个堂倌看似随意的把碗一扔,谁知每个碗都精准的落在了在座每人面前。这个人看起来很瘦的样子,没想到手上有把子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