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若浮鸥,几个功名到白头。长安呐,我能救得了你一次,却救不了你第二次。太后既是生了要你娶妻之心,便不会轻易罢手,你当好自为之。”萧恺将手背在身后,眼睛看向前方幽幽的叹道。
“今日多谢五哥。”萧长乐垂首道谢,可眼中却没有半丝感动之情。
今日之事是梁誉阳一手促成,说起来长公主的母亲是梁誉阳父亲的亲姐姐,当年长公主母亲还在世之时,梁誉阳家并无半点官职,那时梁誉阳父亲胸怀天下,企图在仕途上有一番作为。
作为国舅,这样的机会旁人是修几辈子也修不来的,大抵是皇后太过贤惠,软硬皆施,从而让梁誉阳父亲放弃了做官的想法。
一直到先皇后过身,梁誉阳父亲才得以在朝中稳住了脚,一步一步爬上了今日的位置,其中并未靠姐姐半分。
倒是因为姐姐是皇后的缘故,蹉跎了好些年。
对于姐姐留下来的唯一血脉,自然是万分疼惜的,可终究是皇家的人,哪里轮的到梁家操心。
后来长公主最为棋子嫁了人,守了寡也都不是他们能插手管的事。
好在长公主在闺中之时便受萧恺母妃照顾,从而与萧恺姐弟之情深厚,故而今日才能请得动萧恺来挡一挡。再加上萧恺心中还有别的考量,今日也没有多加推辞。
晚间圣上设宴,萧长乐借口旧病发作匆匆回了府,不多时死牢中便拨了一个死囚去元州侯府,元州侯府折腾了一宿,天明才安定下来。
梁誉阳来时,萧长乐已在花园的长廊上赏景。
昨个半夜突然下了一阵大雨,今早发现落花满地,如红茵铺就。
枝头上半开的花犹带着水珠,初升的太阳照耀下,犹如红锦上缀着万颗明珠,分外光彩夺目。昨日宴会,福吉公主便当着圣上与皇后的面表示意属萧恺,圣上念着太后有意将福吉公主指给萧长乐,故而当时没有顺着凤箫公主的意思。
萧长乐倚着阑干,梁誉阳踟蹰许久,才低声道,“福吉公主不能嫁给五殿下。”
萧长乐敛下眼笑道,“为何?”
“太过狠毒,下官本以为福吉公主虽骄纵,但作为国君最为疼爱的yòu_nǚ,五殿下娶回去即便往后有皇位之争,殿下们碍着福吉公主的身份也不会对五殿下不利。可昨日看来,这打算却错了。”
“你我二人都各怀心思,各有各的考量。昨日之事已成定局,只要五哥喜欢,即便她再狠毒又如何?便就是她的狠毒,说不定往后会救五哥一命。”萧长乐挑眼瞧着他,嘴角边的笑意更浓,柔化了她平日里冷峻的面容,徒添了几分女儿家的温柔。
梁誉阳见状,不免心中一动,本想又更进一步的举动却又听得她道,“世人都知五哥无心皇位,不过只是表现罢了。他母家无权无势,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附小做低。你瞧他牲畜无害,却又哪里料得到他有着怎样的野心?你当他是因皇姐的缘故前来解围,我却不信你不知道他的野心,福吉公主他是势在必得,如若我阻拦,白音娘的下场必然也是我的下场。”
梁誉阳一时间愣住了,他断然没有料到看似什么都没有放在眼中的萧长乐其实都已心知肚明,甚至将他没有考量到的地方也都想到了。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牢狱中的两年她是怎样熬过来的,当年萧长安的担忧全数不复存在。
即便没有萧长安的照拂,没有他梁誉阳在旁的保护,她也能在这波云诡谲的权势之中安然无恙的活着,因为她狠得了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事、物。
不论是他还是青团,萧长乐利用的是得心应手。
即便知道萧长乐是这样的人,可他梁誉阳却没有办法脱身而出。
“侯爷,新茶已用泉水泡出来了,是进屋喝还是在外头?”云峥在屋内询问着,茶香味也徐徐从屋中飘了出来,萧长乐抿了抿嘴才道,“进屋中吧。”
云峥将炉上的茶倒了出来,给萧长乐与梁誉阳一人端了一盏,萧长乐掀了掀茶盖子,只觉清香扑鼻。
梁誉阳接过茶盏却搁在一旁,伸手进袖内摸索片刻才凑上前道,“这是送与你的。”
萧长乐一看,原是玉凉簪,做工细致,玲珑剔透。
云峥在旁一笑,也就退了出去,萧长乐斜眼看他道,“你送簪子给我做什么?”
梁誉阳局促道,“我自个做的,玉质虽粗,可也玲珑剔透,你权作把玩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