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早晨,春意浅浅。
微风轻盈,静好如初。
“a……”
苒苒低着头,默默地对着直立在自己眼前这棵枝繁叶茂,树干粗圆的古树低声念了几句咒语。
这句咒语是今天大清早在八哥胡同米店里,从卖米的李大娘那儿刚学的。
卖米的李大娘哼哼唧唧说自己近日来有些心烦意乱。自己那个常年在外,偶尔回家探望的三儿子教了她一句不知从外面哪儿学来的咒语,说是没事念念,可保家人出入平安,身体安康。
“据说叫什么绿……绿……绿什么的咒,哎这人真是年纪一大就什么都记不住了。”
李大娘叹道。
“不过还挺管用。”语气里自带着一丝安慰。
“要不你也学学,说不定就用上了。”
“绿什么的咒,那就是绿颜色的咒。顾名思义,肯定也能念给植物,让它们好好成长。”
苒苒在回家的途中独自在心里琢磨着。
自家院子里的这棵古树估摸着已经长了几百年有余,粗壮结实,枝叶茂盛。苒苒打算在从下往上数第七根向南生长的树枝上系一个秋千,供自己把玩,也作为小小的修饰。想来甚是可爱。
因为那树枝看起来高度合适,也足够坚固。
如果它长得够长的话。
奈何它只朝空中伸展了半米多就不再继续,其上都开始伸出更小的树枝,叶子也都长出来了,这主枝倒像是停止了生长。这可急坏了早早做好打算要结秋千的苒苒。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的咒语,就是对这根犯懒出包的树枝念的。
该不会是树干里长虫了吧?有点担忧,惴惴不安。
赶紧把李大娘那儿学的绿色保平安咒多用几遍试试。
总不能直接把树枝砍开来检查一番,那也太冒险了,还麻烦得要命。
“a……
神明保佑树枝好好长,我好结我可爱的小秋千。保佑保佑。”
在重复这句短短的咒语加许愿的过程当中,苒苒的内心倒是越来越安静了。
她凝神闭目,气聚丹田,眼内只剩下一片漆黑。仅有偶尔传进耳朵里那一阵阵鸟儿清脆的叫声让她知道自己还清醒着,并且和这个世界依然保持着某种感官上的连结。
这个阳光灿烂的清晨,四周都安安静静的。
也许时间还早的缘故,街道上平日里嘈杂不已的人声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喧嚣。
这座位于荒漠中的小镇子,仿佛在这一刻突然凝聚了整个大漠的静谧气氛,哪怕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那细致轻微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参差的房屋上,炊烟在不同地点从烟囱里零散地升起,直达天际,像要与飘过的白云闲话某些关于尘世的事。人们也在这个时间慢慢地醒来,开始日出而作的一天。
苒苒的小院坐落在白兔巷十六号。
院子离热闹的镇中心不算太近,但也不远。属于闹中取静的地段,或者比闹中取静还要更静一些,因为从这里走到郊外,只消转过一个胡同,越过一片空地,再多走一小段路就到了。
镇子本身也不大,跟块豆腐干似的摆在浩渺无垠的荒漠里,颜色深浅不一的红色石丘间。
镇子不过区区方圆几十里的面积。
她住的这个院子四四方方,打眼一瞧还有点空旷。中间偏西处那块空地上筑有有一口老井,井沿的石块有些脱落了,似是年代久远。但还可以打水。在它的旁边散落地摆着两三个桶把上系着粗绳儿的木桶。
院子的东北角一间长长的木屋子坐北朝南,呈l形状。雕花的窗棂此时正对着院子的空地大大地敞开着。早上的阳光照到屋里的木地板上,画出方方正正亮晃晃大小不一的形状来。墙边摆着简单的红木家具的在清晨澄净的光芒中熠熠生辉。
一大清早,苒苒已经跑前跑后地做了很多事情。
她先是赶了个大早,去了一趟八哥胡同李大娘的米店买了糯米,小米和黑米。顺便和李大娘拉拉家常。既免去了人多排队,又可以享受一份难得的清静。
回来后进厨房抓了小把刚买的米,混合在一起后加几个红枣,一小把枸杞,一股脑儿地装进了瓦锅里,煮起粥来,这是给自己准备的早膳。然后再把昨天熬好了并放凉之后的一大锅绿豆汤小心翼翼地装进了几个密封的罐子里,用细绳系牢,放到了井中,让罐子半沉在井水里。目的是为了让它冰透。然后她拿起扫帚大致地清扫了一下院子,让小院落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扫完了院子,她便开始对着那棵古树发愁,念了保平安的咒语。这时候瓦锅里的粥刚刚开始扑腾,发出阵阵宜人的淡淡甜香味,溢到了院子里,瞬时满院飘香,叫人好不嘴馋。苒苒忙去厨房熄了火。
她一个人住在这所宅院里。
l型木屋东边尽头的窗子,就直对着那棵巨大的古树。那是厅堂的一扇偏窗。厅堂是进了屋子主门之后的第一个房间。屋子入口的那扇木头门侧面,挂着一个质感古朴的小小木牌子,上面写着“朴屋”二字。“朴”字取的是“自然简单,朴实守拙”的含意。
若是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恰好能被窗外的树影斑斓覆盖。满眼的绿色枝叶,令人感到舒适。这样一来,哪怕是在盛夏时节,也不会让人觉得过于炎热,这小屋也真是托了这棵百年古树的福呢。
树干的后面,有一处不易为人所察觉的小角落。那里藏有一扇关闭的小门,锁了铁链,封死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