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件不能与人心意相通，但是人可以。物件没有心，人有。
物件的心，在于物件背后那个人的心，并不在物件本身。所以人们喜欢以物寄情，相互赠予礼品，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愫。
苒苒找了个时间，回了一趟府里。
她刚进了府邸大门，就手指搭唇“嘘”地让那个他那几夹杂着惊喜的“小姐，您回来了！”生生堵得住了嘴。她赶紧又打消了他去通报夫人老爷三小姐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回府来了的意图。
“轻点儿，别瞎喊！你就当没看见我。听见没？”
“哦……明白。”
她悄声无息，蹑手蹑脚地穿过花园回廊，潜进了父亲的书房。
家仆们大多看惯了三小姐的不受管束和独来独往，遇到这种的也尽只道是平常，并不以为意。
在父亲的书房里，依然存放着许多古书是祖父未曾拿走的。
苒苒向私塾的教书先生打听过，关于伏羲和女娲这两个听起来熟悉，却又觉得遥远的人物名字的出处。先生告诉她那是华夏神话传说中天□□字。若是想从那时候开始了解历史，那得从鸿蒙初开，盘古开天开始看起。他想了想，便给了她几本书的书名。说是可以闲暇时读一读，说不定会有所收获。还对她突然的好学加以赞赏，因为这些是他在课堂上偶有提到过的内容，虽非主课，也离正儿八经的历史稍微远了点，只是闲谈至此顺带提的，但怎么也比三小姐平时看的菜谱野史一类更为接近较为高级正统的历史知识。先生甚感欣慰，觉得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的学生终于有所长进。
她在书房那成千上万册书中仔细翻找了半天，根据了脑子里记着的那几个书名，好不容易一本一本地找了出来。那其中包括《三五历记》、《述异记》、《山海经》等等，还有《周易》、《庄子》等道家著作，不一而足。看来这次先生是想趁着她有了点看书的兴趣，想大力给她多灌输一些平日里没机会灌输的东西，好在老爷面前更好交差。找到了书单里的书，她放松地叹了口气，却又觉得仍不满足。
苒苒坐在书房将自己找出的这些书籍的开篇稍微读了几段，根据这些书名和开篇的一些文字，又翻出了一些她觉得可能会有所关联的杂书，直到觉得满意为止。时间也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抱了一摞子的书正准备开溜，被刚进门的父亲司马晏撞了个正着。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父亲说：“先别急着走，留下一会儿和大家一起用膳。”
话既然说到了这份上，再走也不好。用膳就用膳吧。
苒苒点头答道：“哦……”还似是不大情愿似的，司马晏也不理睬。
自己女儿性子古怪还慢半拍，在他看来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他看了一眼苒苒怀里抱着的一大骡子书，也没细看是什么书名内容，便点点头道：“袁先生跟我说起过，你上他那儿问了关于历史方面的知识。只道你是不爱学习，如今突然奋发了也是好事。”
他口中的“袁先生”，便是苒苒的私塾先生。
她的“突然奋发”，怕是让父亲想起了突然开窍的二哥，甚是欣慰。
“父亲消息真是灵通。”
苒苒嬉皮笑脸地道。
“不得无礼。”父转而严肃地说道。自从苒苒突然头也不回地搬了出去，他就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女儿一直以来管教得过于宽松。再不能掉以轻心。
苒苒立马收敛了神情，作憋屈状。
“行了，别杵着不动，收拾收拾，一会儿去厅里和我们一起吃饭。”说完叹了口气，像是在抱怨“当爹不易”，叹完便负手走进书房，似是还有什么事要做似的。
“好的，女儿这就去厅里。”苒苒趁机抱着书退出了父亲威严的压迫范围。
父亲还是老样子，见到家人也老喜欢摆个臭架子。也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且，还是那么喜欢说教。
他也不想想自己发脾气时那副熊孩子气的样子，每回都需要母亲耐心去哄着，直到哄得顺心了脸色才能得以好转。
全府上下都知道父亲的这个德性，就他自己不甚清楚。苒苒心里暗自好笑，倒也不再像过去那般怨恨。
如今自己在外头独立生活了两年有余，经历了一些人情冷暖的她竟也开始理解起父亲的一些难处来了呢。她开始通过现象看到一些事物的本质了。
不过这次被撞到，怕是免不了挨一顿数落。谁让自己又快大半年不着家了呢……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躲不过。她对这人生忿忿然。
到了厅里，尚且空无一人。
她便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了，随手翻阅着自己放在椅子边的那摞书，若有所思。
没一会儿，下人们就端了饭菜进来，见了苒苒皆都带着喜兴的语气道了一声：“哟，小姐回来了。”苒苒笑脸相迎，一一作答。虽数月不见，和下人们的亲切感倒是不减。
“哎呀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府里都多久没见着你了。”这回说话的是春杏，一脸的喜上眉梢。“小姐在外面住得还惯么？这次是不是打算在府里住几天？”
苒苒想起自己得了风寒的那个冬天，似被问到痛处，面色即露不满，任性答道：“这可都两年了，你还以为是我搬出去的第一个冬天呢？该习惯的早习惯了。”语气满是。
“是是是，小姐现在可不比往年。”春杏顺着她的毛捋了捋，安抚了这片不知道怎么的就不小心竖了起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