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心底像是倏然沉了一颗巨石,落地之余还不依不饶地狠碾了几下。
“香囊有什么不对?”沐樾言见我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略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孩子,应该是楼夫人的儿子。”我抬手,颤抖着指向了香囊上针脚细腻的白色莲花,“这枚香囊正是她亲手绣给儿子的,然而那可怜的孩子却在前几天意外失踪了。”
“孟溯旻?”沐樾言蹙眉问道。
我略有些诧异:“你知道她儿子?”
“大致知道一些。”沐樾言道,“楼颐是孟郁景战胜西域贼寇所带回的战利品,曾宠及一时。无奈她身子孱弱,于三年前诞下一名病孩,被孟郁景所遗弃。”
“唔,你们掌握的情报还真不少。”我思忖片刻,终是将那枚香囊拾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收入了袖中。
“比起楼颐,你倒是忘了件更重要的事情。”沐樾言眸色淡然,语气却微带凝重道,“这孩子是被你师兄追逐着才落入此地,不是么?”
“是啊,你瞧他背上的噬血钉便知。”我茫然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顿悟道:“哎!怪我一直执着于这孩子的身份,倒真是忘了件大事情!”
言罢慌忙凑上前去,在已经支离破碎的尸体上东扯西拉地翻找起来——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当那小半截光滑质朴的白玉笛从尸体的衣领内缓缓显露而出的时候,我激动得鼻子一酸,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方才书珏把那半截破笛子拿出来炫耀的时候,我看得极为真切仔细,如今细细比较而来,这二者质地相同,切面相应,确实该为同一物件。无奈地瞥了一眼玉笛上拦腰截断的缺口,我想,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安排,如今这笛子被意外地一分为二,我和书珏人手一个,若是日后真被他给发现了,届时我们二人怕是又要争个你死我活。
想到这里,我内心顿时百感交集。这半截玉笛捧在手心里,仿若一片羽毛般轻巧,而它所承载的意义却万分沉重,甚至为此搭进了许多无辜的性命。
就这样一枚普通的玉笛,果真能撕裂时空,带我回家吗?闭了闭眼睛,我只觉得心里压抑得很是难受,却又无论如何都逃离不了这份忧虑所带来的桎梏。
身旁的沐樾言亦是沉默了片刻,许久方才开口对我说道:“它是不是‘九山’还只是个未知数,在夺回另一半之前,你还是暂且放下为妙。”
“也罢,有它在手里,我便安心了许多。”将玉笛极为慎重地纳入怀中,我抬眸望向沐樾言时,笑容略有些发苦:“谢谢你,阿言。”
他眸中光芒蓦然微动,旋即偏过头去,淡淡道:“没什么好谢的。”言毕,站起了身,继续在暗室内一丝不苟地翻找。
我亦是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需要我帮你吗?”
沐樾言缓缓将距离最近的一处木柜拉开,头也不回地对我说道:“不必,我找的差不多了。”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
“嗯。”他自柜中探出一大摞近乎泛黄的信纸,放置于手心仔细翻读起来,唯恐看漏了重要的一字半句。良久过去,约莫是翻得差不多了,他又极为严慎地将信纸挑分为两沓,掂在手里踌躇了好一会儿,忽然抬眸将目光挪到了我身上,肃然道:“你,过来。”
我被他这么叫得一阵错愕,却还是应声走过去嘀咕道:“‘你’什么呀,我有名字,就从没听你喊过。”
沐樾言沉默了片刻,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只是板着脸,将略薄的那一沓信纸递予我道:“这堆放在你那里,替我收好。”
我心中一紧,忙惊诧道:“为何把信纸分为两拨?”
“与你无……”半句话刚要脱口而出,他瞧着我趋向不善的眼神,硬是半路打住,转而伸手摁了摁眉心,有些无奈地对我说道:“我手中这些是给段琬夜的……而你这些,暂且收好便是,必要时我自会来取。”
“哦。”谨慎地将薄薄的一沓信纸放入怀中,同玉笛一起郑重地收好,我心中倒是愈发纳闷得厉害。我虽早知沐樾言和姜云迟“另有其主”,然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为段琬夜奔波卖命,便也忘了这般微小的细节,如今看来,这沐樾言倒也是城府极深,竟还私下留了一张底牌。
似乎看出我心中有惑,沐樾言微微垂眸,那双严肃认真的眼睛直迎上我的目光,似乎要将我眼底望穿:“信件放在你这里,段琬夜反倒不易察觉……总之,日后自有用途,你随意收着即可,无需过于介怀。”
“随意收着,这又是个什么意思?”我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他绕了好大一个弯子,却也没能说中要点。
沐樾言素日里从不这样,今天这会儿倒是突然吃错了药,连带着说话都吞吞吐吐,切不中核心了。
“别问了,赶紧找路上去。”他按照惯例冷起了脸,转移话题道,“出了孟府便要快些回茶馆,待到段琬夜回来,便该正式向孟郁景宣战了。”
“这么快?”我担忧道,“这孟郁景实力庞大,要扳倒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盲目突进自然是不可取的。”沐樾言弯下腰身,再次将我背在了他的身后,“这几日在孟府内寻了个来回,他私藏兵器的地方也差不多摸透了,回茶馆派人来埋置□□即可。”
“□□?”我诧异道,“你们要炸了将军府?”
“是。”沐樾言坦言道,“届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