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阿云的丈夫没有回来,哪怕是她在门口等了比往常更久的时间,她依旧没有在那黑暗的荒野边缘看见自己丈夫的影子。
“今天晚上,没有吃的了呢!”
这才是阿云如今最关心的事情,其次才是她丈夫有没有会来的事情,因为普通人真的是抗不住饿的,胃收缩的感觉在不断的刺激着阿云的大脑,她的本能在不断的向她提问——今天晚上该吃什么呢?
而阿云只有作为人的那一部分还在思恋着她的丈夫,为她的丈夫迟迟未归而担忧着,但是人毕竟是先作为活着的生物,其次才是人类的。
为什么肚子会痛呢?阿云按着自己的独肚子如此想到。
阿云渐渐蹲了下来,可是疼痛更加的剧烈了,一波又一波的痛感从小腹传来,阿云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肚子!
后面的山崖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哀嚎,是那些被抛弃在这里的人。
听着这从后山传来的声音,阿云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于是她惊恐着,连因为痛苦而想要发出的喊叫都不敢了,只是咬住牙齿躺在着冷冰冰的地面之上。
从二十分钟痛一次,到现在越来越急促的疼痛,痛苦的时间越来越长,间隔也越来越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下面钻出来了!是什么呢?她好像已经快要忘记了。
“啊!”
终于,她还是没有忍住那种收缩的痛苦,那种如同从山崖坠下又始终到不了崖底的感觉,真真是……生不如死呢!
后面的那些野兽们也在回应着她的喊叫,野狗群的、被野狗群撕咬着尚未断气的人类的。特别是那些野狗群,即便是人类的狩猎队也不敢招惹。
阿云在听到后面的山崖里居然有野狗的叫声之后,她便转过头死死地咬住旁边的桌子腿,在那坚硬的木头上面咬出了牙齿的痕迹,牙龈根部也因为营养不良和巨大的压力而渗出鲜血,整个木头和她的嘴巴都显得血淋淋的。
虚脱的感觉突然出现在阿云的身上,痛倒是不痛了,可是为什么她连自己的手脚也难以动弹呢,对了,自己的肚子呢?她想起来了,那里面还有她的孩子!
“不好!”
极致的求生**压榨出了这具身体的几乎最后一丝潜力,她的嘴巴也放开了那几乎要被她咬成两截的木头,突然直起身来坐在地上,看着那个还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一条脐带将她与那个孩子相连。
“是个男孩……亏了啊……”
婴儿的嘴巴被他的母亲死死地捂住了,然后被他的母亲抱在怀里!任凭那个孩子如何哭喊,它的母亲也没有一丝一毫松开的意思。
阿云要把这些声音限制在这间小小的房子当中,不在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生命,还为了怀中的这个小家伙自己。
从今往回,她就是一个母亲了!
……
第二天,阿云检查了一下她给孩子系的不知道什么结的肚脐,便带着她的孩子离开了这个已经聚集起了野狗群的地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天地悠悠,荒野苍茫!
从此……便与人无缘了,他们的祖先用了几百万年才完成了从野兽到人的转变,而他们从人到野兽只用了几年。
“该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阿云抱着自己的孩子,自言自语到。
“小狗?”
“不行……”
阿云陷入了沉思,她想,如果她的丈夫在的话,一定会给他们的孩子娶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吧?鹏程万里,晓风残月之类的。
如果是婆婆呢?那就一定会是一个很丑很丑的名字,阿鸡豚狗彘什么的。
“丑名啊?也对,这样的乱世还是命格硬一些比较好!可是鸡豚狗彘也实在是太随便了一些。”
阿云坐在一处荒地中间,天空已经开始聚集起了乌云,可是现在下雨还有什么用呢?这里的人都已经快要死的差不多了,那些曾经漫山遍野的肥沃耕地都已经变成了长满野草的荒野,那些曾经和蔼可亲的人类都已经变成了……择人而噬的野兽。
即便是这将要入秋的大雨也挽救不了这片满是疮痍的土地了……入秋?没有收获的秋天算什么入秋?
“对了,小草这个名字怎么样?”
阿云突然打起了精神,抱着自己的孩子在这野地里撒欢。
“小草啊,你看这些满地满地的不知名野草,即便是这样的灾难它也生长的如此茂盛!你以后,以后也一定可以如此茂盛的!至少要比我茂盛啊……”
咕噜,肚子饿了。
今天晚上吃什么呢?阿云的胃和神经问阿云,阿云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该吃些什么,这些天她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朦朦胧胧的便过来了。
如今想起这个问题,不禁令阿云自己陷入一些疑惑,突然,阿云回过头去,她看见身后那满山遍野已经发臭了的尸山血海,什么时候她的手上多了一把粗制滥造的斧头呢?
木头做的斧柄,金属块的斧头,用身上撕扯下来的碎布编制的绳子绑在一起,上面还浸染着鲜血。
“啊!”
一声惊叫。
阿云奔跑着,在这旷野当中疯狂的奔跑着,她要逃离这人间的地狱!可是堕落无间者,除了死亡还有什么方法可以逃离呢?人间,无间?都是地狱!
恍惚中,那万里的铁蛇铁狗在旷野当中吞吐着地狱的业火!
一处山巅,这里再也没有那些狰狞恐怖的尸体了,只有一片片早已枯黄的树叶在地上,如今在伴随着那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