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宮娥緩緩行進。全然同樣的裝束,若不細看,還真是會錯過了,偏偏,老天讓她打從這偏殿過了,又偏給了她這對火眼金睛,讓自己想略過那一眼也不行。

許是那張太過飛揚忘俗的神采,讓那名女子在那群看似平庸的宮娥中,顯得格外讓人矚目?又許是那舊事太過扎心,讓她想忽略了舊人都難?不論是什麼,出現在這兒,委實有些心驚。

她微抬了手,轎輦停了下來,召雲喚了身邊一名宮娥,「妳,去把那位新來的宮娥帶過來。」

小宮娥令了命,行至帶頭宮女面前唧咕一番後,隨即領了飛簾至召雲面前。召雲斜睨著眸子,看著那張似曾相識,如今卻顯憔悴的面容,不禁勾起一抺淺笑。

「我好似,見過妳?」召雲慢條理的睨眼說道,「妳的名字?」

「回大人,奴婢名喚飛簾。」

「飛簾?噢,是了,我想起來了。」召雲仍是正眼也不瞧的,「昔日,妳也是在南國的欽天宮裡,任職的女官。」

「大人果然好記性。」飛簾微服了身子,淺淺一笑,「能讓大人記起奴婢,這也是奴婢的福氣。但若說起任職欽天宮女官一事,真是大人太抬舉奴婢了,說到底,奴婢昔日也不過是在欽天宮幫忙,做那些許微不足道的瑣碎雜事罷了,怎擔得起女官這二字的頭銜?」

聽得如此卑微的說辭,召雲不禁抬首看著飛簾,「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妳這麼會說話的?記得妳以前可是安靜得同那花兒草兒,連些聲響都沒有……這也不對,風一吹,那花草還會沙沙作響呢。話說回來,妳怎會在這兒?依我猜測,妳該是在炎洲,和那群人在一塊兒,不是嗎?」

飛簾直瞅著召雲的眸子,也不迴避,「奴婢直說了罷。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想那昔日在宮中生活是何等風光,錦衣玉食,一夕驟變。幾萬年了,過著卻是如溝鼠螻蟻的生活,那種不見天日,躲躲藏藏的日子,任何人,都會怕的。」

「怕?妳會嗎?在我印像裡,妳算是個挺硬氣的人。昔日姝雁但凡有事稟明妳,妳還會駁回個幾句。幾萬年的粗衣粗食,對妳來說,也該是不算什麼。」召雲細看著她,「今日會出現在這裡,這可與你的性情相違背呢。」

「硬氣是在風光時給人看的,真正狼狽淪落的時候,連個吃住都不像樣,連活著都艱難時,硬氣有何用?」飛簾說道,「若有機會,能活得光鮮舒服些,誰不願意呢?」

「機會?妳不知道,機會是不等人的嗎?」召雲唇畔扯出一抺笑,「當時的中皇,機會給得可多了,妳怎麼就不曉得把握?」

「大人既問了,奴婢也不怕大人笑話。大人該知道,當時烽火遍野,整個南國全亂了,連欽天宮也是哭天搶地的,那時奴婢也是無所適從,更何況,欽天宮裡,死的死,逃的逃,當下奴婢上那兒找誰去?而那姝雁,又是問什麼都不回答的,只是怔看著窗外。奴婢也曾想尋過大人的,可上那兒找去?後來只得亂跟著人群走,竟是出了南國了,這一走,竟是過了五萬年艱難的日子,但當下只求能活著也就罷了,可時日久了,誰不惦記著過去豐衣足食,綾蘿綢緞的日子?換做任何人,都會想著回到故城的。」

召雲直視著飛簾,但見她仍如印象中一般,若沒有那身細緻的宮娥裝束,那瘦削蒼的的臉和看似只剩一把骨頭的身段,還真是頗不像樣的,看來真是如她所言,生活艱難得很,雖說她講得在情在理,辨不出話裡的虛實,可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誰曉不曉得是否一致?

「或許吧?當時的確真是亂了。」召雲冷哼了,「但妳可不似會說出這種話的人吶?噢,對了,我倒是好奇,妳是如何進宫的?」

「奴婢出了炎洲後,也在關口處徘徊了幾日,原想是想混在人裡一起入關的,但沒一個人願帶我進軒轅國。後來,是遇見了一位宮裡的大人,正巧要入關,奴婢死命的拉著他的車,著實央求了許久,他見我如此狼狽,衣衫襤褸,實在不像樣,或許因為如此,心生憐憫,正巧侍衞隨口道了句宮裡有要新增宮娥,奴婢聽了,自然是更不能放手了,那位大人才勉強帶我入宮的。」

「大人?是那位大人敢這麼隨隨便便拉著一個外人就入宮的?」召雲纖指揮了揮,「去問問,」

「大人也不用勞煩去問了,奴婢有聽見那駕車的侍衞尊稱那位大人,名喚霧海。」飛簾微服了身子回道。

聞言,召言怔直了身子,面色也微微變了,她看著飛簾,眉心不由得攢了起來,「妳說,霧海?」

「是的,我是聽那名侍衞如此喚他的。」飛簾輕笑的望著召雲,「那位大人還說了,因我是從炎洲來的南國遺民,軒轅國必定會善待我的。我聽了,真真感念。進了關口,這街上儘是繁榮盛景,如此看來,傳言果然不虛。」

召雲微啟了口,卻是半天也吭不出一句。許久,才微微笑道,「妳真是命中自帶福星啊?什麼人沒遇見,倒是遇見了霧海?」

「聽召雲大人這話,霧海大人似乎在這軒轅國內有著些許的份量?」飛簾輕聲說道。

「也算中皇重用之人。」召雲輕描淡寫的,「既是霧海允妳入宮的,那麼就這樣吧。我想,妳與姝雁既是舊識,對欽天宮也頗瞭解,就安排妳入欽天宮。但我先言明,這軒轅國裡,欽天宮是歸我明硯閣所管,大小之事,需向欽天宮帶頭宮女稟明後,才許行事,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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