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静淑这里刚把方氏劝说通了,让她对管家这事有了全新认识,老太太身边的郭妈妈就来传话,说老太太吩咐,让大太太下午先与二太太碰面,将家里的几处铺子接过来,还附送了两个能干的管事媳妇。
张氏措手不及,她脾气还没发完,泪也还没擦干,就得匆忙想办法应对此事。可惜陆老太太给她的时间太少,到下午和各个铺子对账的时候,不免对出了许多差异。陆老太太半点情面也不讲,谁亏空的,谁补。
刘姨娘听说张氏今日失了面子又失了里子,在房里搂着陆静秀大笑:“瞧瞧,这才叫本事!她最在意什么,咱们就让她没什么!你呀,别一吃了亏就跳脚,没有用。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去太太那里听她教导,跟她学学管家的道理,娘一准给你筹划一个如意郎君!”
她打好了主意,又打发人去买了几盒外洋贩来的上等玫瑰香粉,每日里都好好妆饰了服侍陆文义,她打叠起全身精神全副本事去迎合,陆文义似乎也比往日更有活力,两人一时竟有当日初尝风月之感,谁还顾得上什么桃儿杏儿。
“……其实老爷不必烦恼,方家的事人人尽知,太太托病不出,大家伙也不是不明白。不会有人当真觉着二姑娘不孝的。”刘姨娘柔声劝慰陆文义。
陆文义却叹了口气:“我是怕姜家以此为由,想法退亲。”
刘姨娘想了想,建议道:“秀姐儿说,当日姜太太并没有不悦的模样。不过老爷要是不放心,何不请太太下帖子,邀姜太太来做客,姜太太见了太太的情形,自然也就挑不出了。再者,到了咱们家,有些话也才好说呢。”
“唔,倒是个好主意,只是用什么由头请呢?”
刘姨娘扑哧一笑:“老爷真是的,这还用什么正经由头?赏花也可,尝蟹也成,咱们两家是姻亲,什么由头不成呢?还有,太太既然跟柳太太是闺中旧识,不若顺势把柳太太也请来,柳家根深叶茂,若是在老爷仕途上能帮衬一二,那时自然也不怕姜家退亲了。”
陆文义伸手在刘姨娘脸上捏了一把,调笑道:“还是你机灵!方氏若有你一半机灵,老爷我也就不用操这些心了!”说着话还在她脖子上啃了几口,啃完又觉蠢蠢欲动,再次折腾起来。
第二日一早,陆文义没有在刘姨娘这里用早饭,“我去方氏那里,让她早些下帖子。”他安抚了刘姨娘,自己起身出门去正房。这一路并不远,可是陆文义总觉得腰膝酸软,走着走着还有些气喘,他不得不停下来歇了一回,才顺利进了正院。
莫不是这两日跟刘姨娘太过放纵了?陆文义自我反省,等见了方氏就吩咐:“让厨房做一碗鸽子汤送来。”
方氏应了,又亲自给陆文义端了一盏参茶。
“等过了中秋你就要重新接掌家务,我看不如趁这个机会,请一请姻亲故旧。一则让大伙知道你病好了,二则也热闹热闹。你瞧着什么名目好?”陆文义喝了两口茶后,问道。
方氏呆呆想了一会儿,才答:“二弟妹为了准备中秋家宴,在外头采买了不少菊花,不如请大伙来赏菊?”
陆文义想想,说道:“一会儿去问问母亲吧。”说着把参茶饮尽,等陆静淑姐弟到了,就带着他们去了老太太房里。
老太太听了陆文义夫妇的意思,也很赞同:“家里是该热闹热闹了,不过既要以赏菊为名目,还是多去弄几盆珍品来才好……”开始商议细节。
陆静淑对这些并不太在意,她一直在悄悄观察陆文义的脸色,好像是比平日青白了一些,眼珠也有些浑浊,带着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也不知道那药起效了没有。
在陆静淑暗自打量的时间里,几个长辈已经把请客的事情定了下来,老太太留大家吃了饭,回去的时候,陆文义破天荒的再次进了正房。
陆静淑很惊奇,不过随后她就从丫鬟们口里知道,老爷回来,是为了喝汤的。喝汤的,呵呵,感觉力不从心了么?
陆文义走后,方氏把陆静淑和陆静秀叫了进去,带着她们两人拟宴客的名单,又筹划诸事细节,整整忙了一上午才罢。
吃过午饭,几人各自休息,到下晌陆静淑午睡醒来时,就听说陆五婶和儿子陆祈来给方氏问安了。
陆静淑并没见到陆祈,只见了见陆五婶。听苹儿说,陆祈中等身材,五官端正,看起来健壮稳重。王妈妈带来的消息更详尽一些:“……是跟师父订的契约。他师父姓孟,一直在庆丰楼里帮工,本是庆丰楼先头那个大厨的徒弟,可是原来的大厨死了之后,不知为何,庆丰楼并没叫孟师傅接任,还只叫他做些包子饺子。”
“那这孟师傅也没有提过想自己开间铺子?”
王妈妈笑道:“便是他想,他也没那个本钱!”
“那妈妈跟陆祈透了我的意思了么?”
王妈妈点头说道:“奴婢提了,只说苦于无人帮手,信不过旁人。我看这位祈少爷是个明白的,若真能说动他师父,倒是一桩好事,届时太太想来也没话说了。”
陆静淑倒不觉得方氏很难说服,现在要等的是陆祈那边的消息,若是他不成,也希望他能给介绍个靠得住的人过来,于是就把心安下,慢慢等消息。
两日后就是中秋,陆家人齐聚一堂,于中秋夜好好吃了一顿家宴。这一次家宴,因着各人心情不同,表现也都不一样,陆老太太和陆文义母子盘算着美事,面上都是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