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亿服了软,
发虽遮着她的颜,露出的红丢丢的唇却明显娇软许多,“我听你的,放了他,要不光叫你也不快活呀。”
万千俯下身子,撩开她的发丝,看见她啁啾的眼神,里头着实藏着怕与退缩。……你说要旁的女人,即使比她还美上万倍,一样的“铁骨铮铮”,这会儿求了饶,估计万千会顿时失去兴趣。可她不行,她就是一种总似“蒙了层什么”地勾逗着你,哪怕她此时像只幼猫啾啾求你,都跟有什么阴谋似得,叫你不得“欢心颜”……
你是幼猫,
他是恶狼,
哪由得着“掌控权”移到你手上去的?
“叫,”他只轻轻一声,
与此同时,抬起一手,往下一指,
一颗篮球掉下来!“通通!”充足的气击打在地板上,听着人都疼!
万亿已翘头看过去,没打着。
男孩儿被黑色头罩蒙着头,依旧五花大绑站在那儿,瘦削的身形腿长孑立,有种傲骨,有种轻慢一切,生死度外……
万亿轻轻张开嘴,
“点缀莫窥天巧,名称却道人为。
遥看步赏迟。
红树落残风自暖,寒管声长晓更催。
独惜野梅,风骨非凡,品格胜如多少。
探春常恨无颜色,试浓抹、当场微笑。
趁时节,千般冶艳,是谁偏好。
直与岁寒共保。
岂须摘叶分明认,又何必、枯枝比较。
恐桃李、开时妒他太早。”
这哪儿是叫,
这是吟,
吟的如泣如诉,
吟的翠美如画,
连带着,
她的眼儿媚,唇儿娇,
新莺出谷,乳燕归巢……
万千一把将她抱起!大踏步向场外走去,边大喝“散了散了!”好似,哪怕她再多吟一句叫他们听了去,都是罪过……
之后他们去了哪儿,做了什么,谁也不知。
空留一篮球馆还摇曳晃荡着她的吟诉,
“岂须摘叶分明认,又何必、枯枝比较。
恐桃李、开时妒他太早。”
你没见,
男孩儿听了这句,唇角似有轻一弯,沉着得很。是呀,“妒他太早”,不急不急,等她慢慢来,一个个叫你们“殉道”……
……
万千也是个极致的男人了,
听不得她叫就不听,干脆拖到伏龙观旁。
七转八弯,从热闹的街市车开进了一个草木茂盛的所在。叫人脸面渐觉滋润,眼前愈显清朗,无谁指路,似冥冥只向更滋润、更清朗的去处去。
忽然,天地间开始有些异昭,一种隐隐然的骚动,一种还不太响却一定是非常响的声音,充斥周际。如地震前兆,如海啸将临,如山崩即至,浑身起一种莫名的紧张,又紧张得急于趋附。不知是自己行去的还是被它吸去的,终于陡然一惊,车已在伏龙观前。眼前,急流浩荡,大地震颤。
万亿当然是震撼的!
即便是站在海边礁石上,也没有像这里这样强烈地领受到水的魅力!
海水是雍容大度的聚会,聚会得太多太深,茫茫一片,让人忘记它是切切实实的水,可掬可捧的水。
这里的水却不同,
要说多也不算太多,但股股叠叠都精神焕发,合在一起比赛着飞奔的力量,踊跃着喧嚣的生命。这种比赛又极有规矩,奔着奔着,遇到江心的分水堤,刷的一下裁割为二,直窜出去,两股水分别撞到了一道坚坝,立即乖乖地转身改向,再在另一道坚坝上撞一下,于是又根据筑坝者的指令来一番调整……
万亿扒在车窗边看水看出了瘾,完全没在乎身后,万千如何折腾她。
万千也如她眼前的水,
和水流对自己如此轻易被驯服有点恼怒一样,他也恼怒为何自己如此轻易就被她引狂至此,尽情撒野!
水流的撒野是猛地翻卷咆哮,但越是这样越是显现出一种更壮丽的驯顺。已经咆哮到让人心魄俱夺,也没有一滴水溅错了方位。
万千一样,在她身上撕咬,
阴气森森间,仿佛延续着一场和眼前水势一般接近千年的收伏战。
他吃够了苦头,
最愤怒,
她那里真有一道“锁”!
问她谁弄的,
她醉蒙蒙地,“小有。”万千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却这一道嘴型已然叫他戾怒万倍!锋利的匕首削断了“锁”,也划破了他的指腹,万千如眼前浩荡的水势在她身体里把最强悍的生命付之于规整,付之于企盼,付之于圆满……
回程的路上,
万亿歪倒虬缩在后座,像个毫无生气的娃娃。
万千的军装外套蒙着她,
万千开着车几次看后视镜,
死气沉沉。
万千心里憋着火,
这是他最酣畅淋漓地一次交环,因为心之所往,
别看她瘦,着实真真正正的“软无骨”,那样狭小的车体里,她能做到你任意想到的任何一种姿态。当然最最迷人的还是她的滟容。说女人“美丽”其实不及说女人“漂亮”,美丽好似“过正”,“漂亮”就能更邪乎些。她就极邪乎了,笑,或者蹙眉头,不愿意,或者享受,都在漂亮地勾他的魂!叫万千像吸读,明知有害,却克制不了……
又望一眼后视镜,终于发现里头有动向,
万千就跟顽童,紧急刹车,
起身向后一跨步就掀开了蒙着她的外套!
万千一愣,
她在干嘛?
她嘴里正含在她胸前黑绳子吊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