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蹲在墙角慢条斯理的啃去七笼肉包还不满足的榆见顿时就不淡定了。照这种吃法,左丞相府再怎么有钱早晚也是会被他啃空,要不趁着现在还不怎么赔钱先转手了?我摸着下巴盘算着。
“榆见啊,你平时也要吃这个分量吗?”他似有觉察我话中的意思,透彻的眼睛无声无息地注视着我,有无数温和依赖幽幽在眸子掀起波澜。
这种沉重的负罪感是怎么回事?
“不,不是要卖掉你!”我脑子一抽,竟许下承诺。
“榆见当然知道公子不会卖掉榆见了!”他细长温和的双眼弯弯的勾成了弦月的形状。
完了!这下没办法甩掉他了!
他又转过身去继续把剩下的九笼包子啃干净,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油腻腻的指头,频频向着空笼子张望。
我仿佛看见了以后为了养他全府人去乞讨的惨象。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待他洗漱干净后,才发现这小子长得还算不赖嘛!
一身浅青色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以一方墨色玉石为裙压,宽襟大袖收起了隐约的怯懦。
我正细细打量着,却听得门外传来叩门响。不等我答应,那人竟打开我院门直直闯了进来。
“谁如此无……”礼……我生生将后一个字吞了下肚子,只因来的人竟是那整天未见的方绯朵!急中生智,我飞快的将她扯到门外,仔仔细细的将榆见的事说了个遍,当然,也包括了并不想让他留在左丞相府的情况。
“反正你郡主府不都是养了许多闲人吗?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什么区别。”我认真观察着她的神色。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这样做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凤眼细细的眯了起来。果然没有好处的事不干,这只狐狸!
“你尽管提一个要求,只要是在合理范围内的我都依你。”我一咬牙,为了爹爹以后不发现是我带榆见这食量大得可怕的怪人回来的是我,我也是拼了!
“好!”看样子她十分满意。
我做着平常只在一堆迂腐面前做的面子功夫,虚扶着这位同样只在生人面前高贵得摇曳生光的郡主进门。
“哟!临安,这小白脸哪来的?”方绯朵挑逗的用纤指勾起榆见的下巴,凤眼轻挑,尽是不友善的意味。
我用袖子掩住了眼睛,这实在是伤风败俗啊!光天日下啊!图谋不轨啊云云……
听得一声惨叫,我赶忙拂开衣袖看热闹,哦不,是献关心。
方绯朵捂住潺潺流血的肩头,一地零碎的花瓶静静卧在她脚边。
郡主,您老人家的动作也忒快了!
等等,这花瓶不是我前天才买回来的红釉上彩瓷瓶么?
郡主,您还真是不贵的不挑……
“这小子胆敢袭击皇族!”方绯朵捂住血流得过分多的肩头指着榆见说:“来人,把这小子押回郡主府,本郡主要亲自审问他的动机!”
我想这是我生平最喜欢方绯朵的一瞬间。
我挥着手帕目送榆见被四五个黑衣壮汉揪上了马车还死死扒拉着车厢门带哭腔的叫喊:“公子!公子!”
我掩面假装拭泪,“榆见啊,你要平安回来啊……”历年参战九死一生的战士家属们都如此期盼,我这样不过是客气客气而已。
“公子请放心,榆见一定一定会回来的!”这诺许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你还是永远都不要回来了吧!我在心里哀号,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忍受你这饭量……
待马车彻底走远后,我猛的一拍方绯朵还在崩血的肩头。
“嘶――你就这样对待帮你大忙的人啊!”她佯装疼痛的轻触肩头。“别装了,猪血袋子再不弄出来就凝固在你宝贝绸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