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苒大摇大摆地走出小院,方明瑕紧随其后,本想建议她低调行事,一想到燕姑娘的手段到嘴的话又硬生生的咽回去了。
走没两步方明瑕忽觉不妥,这不是往那银杏院子的路吗?她急忙上前拉住燕苒,“我们不是出府吗?”
燕苒不以为意地笑一笑,挣开她的手,“没事,你尽管跟我来。”
方明瑕无法,她既想走又不想丢下燕苒一个人,百般挣扎还是走回了那处院落。才刚靠近院门,便听见里面一个懒洋洋的男声说道:“杨公子想灭我乌云楼,实在不必这么大动干戈,即使你杀光乌云楼所有的杀手,只要乌家人还在,乌云楼便不会消失……”那声音停了片刻,继而又说:“在乌某人看来,杨公子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划算,所以在下不请自来给公子一个忠告,与其花大力气围杀我乌云楼四十九路杀手,不如集中力量来对付我乌满一人,这样一来不仅我省心,公子也便能省下许多力气,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着听着,燕苒脸上的笑意变得愈加明显,她上前一掌劈开院门,大咧咧直入其中,方明瑕皱皱眉仍随她走进院子。
一进去,方明瑕便一眼望见那片黄叶树林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灰衣男子,这人波澜不惊的神情就好像他也不过是此时萧萧落叶的其中之一,随时随地都可以随风飘散随水漂流。
燕苒快步走向他,欢声喊道:“三哥。”
乌满偏头看来,那双清眸似流水一样缓缓滑过,看得方明瑕的脚步不由得顿了一顿,原来,这就是名满江湖的乌家人。
走在前面的燕苒已经迫不及待地像只欢乐的小燕子一样叽叽喳喳叫起来:“三哥,你快猜猜我遇见了谁?”
要不是亲眼所见,方明瑕也不敢相信,这个前一刻还满身戾气的女杀手此刻就如同变脸了一般,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少女似的显出满面娇憨亲热的神色。
乌满并不回答,又淡淡看了方明瑕一眼,便回过头去。
就是这淡淡的一眼却莫名撩动了方明瑕敏感的神经,在那对视的瞬间,她仿佛看见了一个被云淡风轻所掩饰的秘密,这人的眼神深处藏着浓得化不开的厌倦,似乎这世间的所有人和事都再也不能够引起他的兴趣和向往。
方明瑕满心惊疑,跟着燕苒又上前几步,视线转过那高大的灰衣人,立刻被眼前满是杀气的一幕惊呆了。
原来在他们说话的同时,这人一直扼着陆遥的喉咙,此时陆遥已经满面青灰,好似深秋的垂柳般奄奄一息地垂挂在他的手下。
方明瑕立即转脸去看堂上,强烈的阳光打在琉璃瓦上反射出一片光芒,杨元昭站在屋檐下,他的脸藏在那片幽深的阴影中,谁都看不清楚,只看见他的身前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此时那群人正瞪着眼珠怒视自己。
方明瑕下意识地想睁大眼睛看清楚,可眼睛却被那剧烈的光芒刺得花白了颜色,眼前浮起一层朦胧的水雾,世界在这个瞬间被扭曲了形状,她在心中轻叹一声,蓦地闭上了双眼。
就在她闭眼的这一刻,她终于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来:“乌楼主,你的建议我听清楚了……我接受……现在,是不是能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的属下……”
她一下子睁开眼睛,听见乌满道:“如此甚好。”看着他慢慢松开手,陆遥的身体像一块破布似的软在地下,杨府的两个下人飞快跑过来把他抬走了。
燕苒走上前,冷笑道:“姓杨的,今日你的人头暂且寄在你脖子上,你可得好好看好它,千万别让我日后来白跑一趟。”
“混账,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与我家主人说话。”田安怒不可遏地站出来大声斥道,紧接着转头怒问同僚:“你们还不动手?还不立即杀了这些无法无天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
燕苒的脸一下子阴得滴出水了,眼中再无一点笑意,“狗奴才,你的好主人都没叫唤呢,你着什么急?莫不是想让我教你个乖,好好学学跟别人说话该要有的礼节?”
田安顿时气得怒火中烧,双目通红地指着燕苒,“你……”话才出口,便听见杨元昭沉声道:“田安,退下。”他满心委屈与不甘,最后也只能用淬过毒一般的眼神狠狠瞪了燕苒数下,退回主子身后。
杨元昭从暗处慢慢走下堂来,他一路走到人前,却看也不看燕苒,只对乌满道:“乌楼主此番的来意已达成,此时流连不去,不知是否仍有其余的话要说?”
燕苒被他无视至此却没像之前那样口出恶言,冷哼一声,走回乌满身边。
乌满把目光从半空转向杨元昭,之后又看了看燕苒,轻轻摇头,“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这时,燕苒却突然插了一嘴:“三哥,我想带她一起走。”
不等乌满说话,杨元昭就反对道:“这可不行,方姑娘是杨某请来的贵客,怎能随意叫不认识的人带走?”
燕苒冷笑一声,她自小在杀手窝里长大,养得性子邪乎异常且目空一切,最见不得这些当官的打官腔,“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到底怎么回事,大家心底都有数,你不让她走,我偏偏要带她走。”
杨元昭这回终于正眼看她,“这位姑娘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同杨某人作对?”
燕苒听他这样说反倒高兴起来,挑衅道:“是又怎样?你能阻止得了我?”
杨元昭看着她慢慢笑起来,“乌云楼纵然高手辈出,但是常言道,双拳难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