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吃一惊,曹丰抢先又问:“什么,这是什么缘故?难道掌门师叔竟与那凶手认识?”
冯圭垂目沉吟片刻,扶着高和年的手慢慢走回高台。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也跟着走回去。
曹丰见他一径沉默不语,身边的弟子都不敢追问,他却因胃口被吊起来了,心痒得难受,“师父……”
冯圭抬眸看了他一眼,状似无奈地笑了笑,“告诉你们也无妨,此人……不仅她认识,为师也认识,他就是你们原来的五师叔严清,二十年前因违反苍门戒律,被你们师祖赶出了师门。”
对了,原来是他,方明瑕这时才想起来,小时候她曾听见师父与四师叔聊天时,言语中提及过这个名字,当时只记得四师叔神情压抑语气悲伤,她便把这名字放在了心上,只是天长日久没人说起,她也就渐渐遗忘了。
众人接连受了几次惊吓,这时大家都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有曹丰,这个嘴毒心粗的二货不仅听得津津有味还非常没有眼色的追问个不住:“五师叔?那照理说他与四师叔也是师姐弟,怎么反而还狠下杀手呢?哦……这其中必定有个什么缘故吧?”
其实在座的人对里面的内情无人不好奇,只是碍于情面不便开口或者不想出这个头的,幸好有曹丰这个包打听向来就酷爱追根问底的,这样一来就免去了大家两下里为难,所以众弟子虽然不喜欢曹丰的为人处事,但也不会反对他在这种时候强出头,就连方明瑕这时都似乎隐隐对他生出些感激之情,确实,没有他,自己又怎能弄明白那个严清,其人是谁呢。
所以一等曹丰问完话,大殿上便鸦雀无声了,大家都在等着听高堂上那位会怎么回答呢。
冯圭环顾左右,笑意盈盈,“你们几个真把为师当成那茶店中的说书人了?”
李照溪曹丰几个闻言脸色蓦然一变,忙俯首敬道:“弟子不敢。”
“行了,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敢不敢的,只有你们自己知道。”
方明瑕目光森森地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幕,四师叔的尸体就停放在这群人面前,可在他们眼中仿佛只是个不相干的人,可以随意谈论取笑。
人群中有一人忽然出列,是六师兄陈平,只听他高声道:“敢问大师伯,您既然知道凶手的身份,为何刚才三师姐他们在的时候,却不肯对我们言明,倒叫他们似无头苍蝇一样地乱撞?”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无人注意的二愣子,今日却敢只身顶撞苍门的最高权威,这不禁叫众人都跌破了眼睛。
李照溪愤然怒道:“陈平放肆,这是你跟尊长说话时该有的态度?”
陈平不为所动,神情凝肃,“大师兄,我只是不解大师伯的所为,难道身为弟子连对长辈的奇怪行为提出疑问也不行吗?”
“你……”李照溪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住嘴。”冯圭轻声喝道,转脸却向陈平笑着招手,“陈师侄,你过来。”
其时,方明瑕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却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话下隐含的愠怒,这个一向弥勒佛似的大师伯这回只怕是真的生气了,她不由得暗暗开始替陈平担心起来。
陈平默默走到高台前见了一礼,“弟子在此,敢问大师伯有何训示?”
冯圭无声一笑,“训示谈不上,只是有几句话想让你们几个师兄弟都听一听。”
底下众人忙拜道:“请师父赐言。”
“我苍门历来的规矩,都是能者坐其位,才华出众之人才有出头的机会,当年你们师祖因何放弃了我们师兄弟三人而选了四师妹这个女流之辈做掌门,也就是为着这个原因。”他笑望着众人,“所以说,要想在苍门说得上话,你就得努力让人看见你的能力比别人确实出类拔萃,那么到时就算你不言不语别人也不敢小看了你,反之,如果你仅仅是个平庸之辈,就不要抱着剑走偏锋的念头期望能一鸣惊人,因为即使你强出头,别人也并不会买账。”
大殿内一时静如止水,陈平低头不语,李照溪曹丰师兄弟却隐隐面有得色。
方明瑕不禁心中冷笑,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诤言,好一口颠倒黑白的巧舌如簧。
“啪…啪…啪……”门口突然响起来一阵鼓掌的声音,顿时引了众人的目光集中过去。
“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今日还能有幸听见大师兄的这番高论。”来人是一中年男子,长得高高大大,面容舒缓目光清澈气韵致沉。
冯圭微微一惊,继而笑道:“哦,五师弟,别来无恙?”
严清也笑了,“大师兄还是一如既往,叫人不得不钦佩。”
他一笑,满殿的人都不觉暗暗心惊,晕黄灯光下,他清澈的目光被笑意晕染,似水烟波沉浸在一片夜色迷离中,不知何时已弥漫开了一股幽暗邪气。
方明瑕也是满心觉得古怪,但要她说,却也说不上来。可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严清其人确实
出色,难怪四师叔会心甘情愿死在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