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昭低头问:“你认识?”
方明瑕恍惚地点点头,“月前在陕西平津渡口曾有一面之缘。”
原来这老头就是那日助她击退水匪的单腿老人,没想到当初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他竟然真的来了。可如今这场面……方明瑕望着眼前由友变敌的故人,真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那老人全不见外,一开口就表明了自己的目的:“小丫头,把你怀中那药典给我,否则你这十几个同门的性命难保。”
方明瑕一听顿时惊怒交加,原先她揣度此人心中旧恨难消,恐怕会对门人性命有碍,却谁知他的目的在这珍稀的传世药典。当下她火气上头,真想一口回绝,但忆起众多门人在他手中,又不敢轻举妄动,几番思量后,打定主意先拖住他再伺机而动,于是不动声色地探问道:“老爷爷,你又不是大夫,要这药典做什么?”
那老人阴森森地笑一笑,倒也不藏着掖着,干脆明了道:“你们苍门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毁了你们的至宝,让你们也尝尝这种锥心之痛。”
“你……”方明瑕这回真的产生了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之感。她缓了口气,冷声说道:“我苍门有三不医的门规,这事天下皆知。如果你一定要把错怪在我们身上,那我无话可说。”
“屁话。”老头咬牙切齿地骂道:“老子做的错事老子认,与那孩子有什么关系?”
他阴沉的眼神里透露出的怨恨和悲痛又一次狠狠刺痛了方明瑕的眼睛,一种无力逃脱的心虚感紧紧地抓住了她,她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反驳。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杨元昭却毫不客气地出言驳斥道:“你这话大错特错,俗语云,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怪只怪他是你的儿子。”
“住口。”老头顿时勃然大怒,满是皱纹的面容猛地转为狰狞恐怖,电光火石间他突然发力,狠狠一棍子戳在一个苍门弟子身上,那弟子一下子歪倒在地,身形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翻着白眼不断地抽搐着。
“把药典交出来。”老人厉声命令道,“你若不交出来,我就让这些人一个个慢慢地活活痛死……”他脸上的神情又转成了一种奇诡的神态,仿佛是欣慰又仿佛是解脱,“儿啊,爹爹给你送陪葬品来了。”话落,又是连戳五六下,这些年幼的苍门弟子毫无招架之力地倒了一片,他们不知道被施了什么刁钻的手法,那么痛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几支火把不幸掉落在他们身旁,火苗瞬间点燃了他们的衣衫,几个小弟子绝望挣扎着,这无声却残忍的折磨一下子把旁观的人拉入到一种窒息般的自责里。
方明瑕的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她再也忍受不了地狂奔过去朝老头大喊大叫道:“住手住手……”
杨元昭一时不察慢了一拍才跟上去,可等他想拦时,方明瑕却一把甩开包裹着神苍药典的布兜,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扑火。那药典砰地滚落在地,单脚老头一见顿时两眼放光扑上来抢,杨元昭左右权衡之下只好先放下她不管,与那老头交起手来。
火越烧越旺,转眼之间连她手中的布兜也被火舌毫不留情地侵蚀了。方明瑕跌跌撞撞泪流满面,像热锅上的蚂蚁,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终于手中的布也烧完了,她边哭边叫:“不……不……”像疯了一样不要命地扑上去,想用自己的身体来扑灭大火。
杨元昭与老头缠斗中偷空瞥见她的举动,顿时心神剧震,这一分心就给了对手可趁之机,老头便一棍子朝他头上狠狠劈下来,幸好杨元昭的武功与他只在伯仲之间,等他察觉危险时尚有转圜余地,这一棍子最后只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也趁机脱身而出,奋力向方明瑕冲去。
“你不要命了?”他抱着那癫狂的姑娘飞速滚落一旁,刚扶着她站起来,这姑娘一回神又不管不顾地要往火里扑。“清醒一点,”他用力抓住她大声喝道:“他们已经死了,你就算舍弃这条命也救不回他们。”
“不,不会的,”方明瑕的泪水滚滚而下,她神魂不定地哭着:“他们还有救……我可以救他们……”
这一刻,杨元昭的神情无比肃穆,他强迫性地捧起她的脸,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把话敲进她的脑海:“不,他们已经死了,你救不了他们。”
在这个时候这话听起来稍嫌冷酷,却是唯一能让她迅速清醒的速效药。
而另一边,有人却趁着他们失神的档口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地拿到了药典,这个满怀报仇心愿的老人此刻终于如愿以偿地捧着这本神秘而珍贵的苍门至宝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笑声震动了杨元昭和方明瑕俩人,他们霎时醒悟到大事不妙,两个人都沉下脸,方明瑕更是紧紧盯住老头半刻都不敢放松。
过了片刻,老头笑完停下阴恻恻地说道:“你苍门也有这一天。”说完他慢慢走到火堆旁,几具尸体都已烧得焦黑一片,火苗直窜得有半人高。老头冷眼观望了一会儿,突然拿起书就要往火里扔。
方明瑕吓得惊叫出声:“不要。”她飞似的冲过去。
“站住。”老头怒目喝止她:“你再敢过来一步,我马上烧了这书。”
方明瑕一脸无所畏惧地走上前来,她看着老头冷冷说道:“你试试看,看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动作快?”
老头一脸阴沉,双方隔着燃烧的尸体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