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把酒言欢后,这一路走来异常顺利,本该如预期中登场的山贼一个也没出现,叫人又是诧异又是庆幸。
这日中午,方明瑕一行人头顶艳阳,直冒着暑热赶路,前面就是紫荆关,过了此关,之后就一马平川,直通京师。
烈日烧灼,暑气蒸腾,方明瑕浑身被汗水浸透,那感觉除了热还是热,时间一长,人不免心浮气躁起来。
眼看两个水袋都喝空了,这么热的天气没有水还怎么撑下去。她打马上前与领队的护卫商量:
“天太热了,这点水根本不够喝,劳烦护卫大哥与你家公子说一声,我再去打些水回来。”
那护卫听了神色淡淡地向她点点头,把随身的两个羊皮水囊也一并都交予了她,“麻烦姑娘。”
方明瑕笑着接过来,见那羊皮水囊也是空空如也,心中于是可怜起他渴得这般地步却因职责在身不敢随意离开半步,但想是一回事,面上仍笑靥如常,待得驱马跑远了,她才慢慢隐了笑容。
杨元昭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因着天气太热的缘故,三面车帘都被高高卷了起来,马车跑动时,四面八方的风呼呼地穿堂而过,吹散了缠绕满身的热意,也吹散了随风飘动的声音。
他隐约感觉到有马蹄声远去,眼下只有一个人会不知会他一声说走就走的。马车缓缓走着,越接近紫荆关山势渐高,行进的速度变得更慢了。车窗外两个下属轻声交谈了几句,他轻掀眼帘,往外看去,不知何时起大片的蓝色被轻纱似的云层浅浅地蒙上了,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而后突然坐起来。
“停车。”他淡声吩咐。
陆遥急吁一声拉紧马缰,回过头来,“公子?”
前后俩骑听闻也赶紧停下脚步,一只手持缰,一只手下意识地搭在了腰间,像他们这种训练有素的侍卫,时时刻刻关注的只有主子的安危。
“放烟火,”杨元昭低声道:“把剑给我。”
陆遥脸色白了白,一声不吭地把随身的剑双手奉上。
烟火升空的那瞬间,四面八方从林子里涌出七八个黑衣人,一眨眼的工夫就把他们团团围在了中间。
杨元昭轻笑:“难为你们打我上个月出京起一直跟到现在,只可惜…阎王老爷似乎还不想收我……”顿了顿,他言笑晏晏环顾四周,“另有件事想请教各位,江湖传闻乌云楼的杀手从不用毒,为何这次却出了例外?”
此话一出,黑衣人们表面上看似巍然不动,实则底下暗潮汹涌,有人犹疑,有人忐忑,一番犹豫徘徊下来,起先的肃杀之气无形中已减弱了三分。
只有为首的黑衣人看起来不为所动,他面无表情地开腔回道:“杨大人大名鼎鼎,何止乌云楼知道,道上的朋友哪个没有兴趣?”
杨元昭状似恍然若悟,“唔……还是阁下有见地,杨某自愧不如。”
那黑衣人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少废话,你不用费心思拖延时间,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杨元昭眼底漾起暗涌,“看来今天你们是下定决心要取我性命。”
黑衣人不再说话,板着面无表情的脸,定定地看着他。
杨元昭又笑起来,“好,那我们就来看看,这次老天爷是帮你还是帮我?”
黑衣人毫无反应,安静得好像他不存在一样。可就在下个瞬间,他突然就拔剑对着马车直刺过去,他的行动犹如一个信号,其他的黑衣人见了立即也跟着动手,一场恶斗随即展开。
双方都是高手,且久经沙场,即使敌众我寡,一时间也难分胜负。
刀光剑影,鲜血喷洒,对这些习惯了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人来说,像这样的生死决斗也不过是买卖一场。
远远的听见打斗声,方明瑕心神大震,她暗自思量了片刻,策马悄悄靠近后便藏身在一片树林子里。
那些黑衣杀手招招阴毒狠辣,直欲置人于死地,幸亏杨元昭一方也不遑多让,三名护卫联手作战,剑花飞旋,长刀翻转,将杨元昭牢牢护在马车内,黑衣人竟连他的一个衣角都碰不到。
这样一来,方明瑕便放心不少,只等着他们击退黑衣人,自己再出去。
但她还是失算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持续的战斗拖的时间一久,最终还是人少的一方吃亏。
陆遥急促喘息着,手里的刀却一刻也不敢停下,对方轮番上阵,攻势丝毫不减凌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暗暗咬牙,虚晃一招,空出背后的马车大门,引得几个黑衣人大喜,直向杨元昭扑过去,不防他回转身来大刀一挥,前面那人几乎被他拦腰斩断,鲜血喷薄而出,溅了他满脸满身,随后的那几个杀手似乎被他吓住,一时间没有立即攻上来。
陆遥重新跳上马车,飞起一脚把死掉的黑衣人踢下车去,转身便跪向车门内道:“小的鲁莽,请公子恕罪。”
杨元昭神色阴沉地看着外面群狼环视,片刻才道:“拿我的玉牌,速去紫荆关请刘将军派人来助我。”
陆遥迟疑,“可是公子这里……”
杨元昭很坚决,“这里你不必理会,我自有安排。”
陆遥狠心退出车厢,拿刀的右手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是刚刚用力太过伤到了筋骨,他不动声色把刀换到左手。
陆遥身后,杨元昭持剑随他下了车,另外两个手下见状即刻围了过来,护在他身后,打斗就此暂停下,双方泾渭分明,黑衣杀手也重新集结严阵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