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地牢。
最深处的一间牢房之中,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坐在床上,神色沉重。
他正是原本杨家总管内外的大管家,杨忠。
杨忠的祖上就是跟随杨家开姓始祖的家仆,得以赐姓,而后世世代代对杨家嫡系忠心耿耿,可谓是嫡系一脉最有力的支持者。
杨家的真正底蕴和积累,都掌握在杨家嫡系的手中,杨千秋谋逆成功之后,嫡系族人却被全部抓走,杨千秋就连想要拷问都办不到。
别的不说,就连杨家密库在哪里,他都根本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杨家嫡系最信任的杨忠和另外几人,自然会被他留下了一命。
不同于其余几人,杨忠在杨家的地位很高,嫡系小辈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就连嫡系一脉秘密商议大事的时候,他都有旁听和插话的资格。
嫡系的绝大部分秘密,杨忠都可谓是一清二楚。
他的牢房,干净整洁,床榻、桌椅、书柜一个不少,还有诸如香炉、舆洗架等摆设。
“也不知道大少爷现在怎么样了,是否遭了杨千秋的毒手……”
杨忠有些忧心忡忡,忍不住叹息一声。
杨千秋知道他不会在酷刑之下招供,又不愿意放过他掌握的秘密,只能把他软禁在这里,每天通过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来软化,瓦解他的斗志。
心中念头纷杂的杨忠,直到由远渐进的脚步声传入耳中,才反应过来有人来了。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做梦也想不到的身影。
一身白衣的杨乾背负双手,迈步走来,看见老者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忠伯。”
“大少爷?!”
看到杨乾孤身一人,完好无损的走进来,身后也没有跟着杨千秋,杨忠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激动的站起身来。
片刻之后。
杨乾走出了地牢,老黄和杨忠跟在旁边,杨忠落后半步,仔细的听着杨乾诉说现在杨府中的变动。
“嗯。”杨忠点点头,称赞道:“少爷,你处理的很好。快刀斩乱麻,对付那些叛逆的家眷,不管是不是同党,先行拿下是对的。”
“等到明天祭祖大典,少爷祭祖祭天过后,名正言顺的继承了族长之位,到时候再慢慢处理不迟。”
杨乾也点点头,笑道:“有了忠伯出来主持内外府的大局,我很放心。”
随即他又遗憾的摇摇头:“只是可惜,和忠伯一起被关进去的那几位叔伯,全都已经遇害了……”
杨忠的身份特殊,才能一直保持很好的待遇,但那剩下的几人,早就因为严刑拷打而死了。
至于他们是招供之后被灭口,还是死不松口,熬不住酷刑而死,就无人可知了——他们都是由杨千秋亲自拷打的。
“少爷,人也不能死而复生,只是可惜他们了。”
杨忠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明天的祭祖大典和十八分支的会盟……”
…………
同一时刻,轩琥郡城,一间占地宽阔的豪奢客栈之中。
“什么?!”
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听完属下的汇报,大吃一惊,睁大双眼。
“你说的是真的?!”
“绝对没错!”
属下肯定的点点头:“我亲眼所见,杨家内务府的人带着家丁查抄那些旁系的产业,据说那些参与叛乱的旁系,都被抄没了家产,所有成年子弟都被关押起来了!”
“至于杨千秋和旁系的几位长老,众多执事,都被那杨乾亲手击杀,一个不留!!”
“这真是难以置信……”
中年男人呆滞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
他不是别人,正是杨家在阳莱县的分支家主,杨万年。
“我还以为杨千秋要谋逆成功了!杨家传承数百年,虽然不是第一次旁系谋逆,但成功的还是第一次!!”
“却没想到,就在祭祖大典的前夕,杨千秋居然会被人击杀,霸业转眼成空……”
杨万年有些嘘唏。
房间中还有另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目光闪动,忽的开口道:
“爹,主支现在的嫡系族人全都死绝了,就剩下那杨乾一人,他难道想当族长?”
“他本身就来路不正,现在嫡系就剩下他一人,势单力孤,旁系长老执事又全部死光,这未必不是我们的机会……”
杨万年脸色猛然一变,“啪”的一声重响,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混账!你相不相信,你敢在杨乾面前说出这种话,连我都保不住你!!”
年轻人捂着脸,敢怒不敢言,没有说话,但眼神中明显透出不服和不信之色。
杨万年指着他,脸色难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杨乾相提并论?杨千秋能谋逆成功,却又被杨乾杀死,党羽被全部粉碎,这就证明了,杨乾掌握的力量比杨千秋更强!!”
“你看看他现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你想想他蛰伏十八年的心机城府!!再想想他手中掌握的力量!你还敢有这种念头?!”
“杨乾要当家主,你看明天十八个县的分支,哪个敢反对?凭什么反对?就凭你这张烂嘴么?杨乾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在杨万年教训自己儿子的时候,七八个已经在轩琥郡城的杨家分支,同样收到了消息。
“什么?你说的消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