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刚从地上爬起来,就感觉到冰冷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幽暗的光线里,他看到韩沉的脸如同沉静的雕塑,表情晦涩不明。
l有些无奈地站直了,抬头飞快扫视一下周围。脚下是湿软的泥地,他们站在林立如同黑暗森林般的地基旁,四周寂静无声。
而韩沉这个人吧,太凶。即使站在黑暗里,你也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
l被韩沉用枪抵着,往前走了几步,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l的?”
韩沉没答,目光扫过他的双手指甲。
然后就想到了苏眠。
之前在上面时,当季子苌挽起袖子,被他们看到了腕表,也看到了指甲。苏眠就转头与他对视一眼,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七人团能制定这个计划,能知道诸多内情,必然有团员之一,对这个建筑项目很熟悉。而a和r的职业已经清楚,那么剩下的,就只有l了。而季子苌尽管一路表现得十分沉稳仗义,也不拘小节。全身脏兮兮脸上是泥土,似乎也浑不在意——这与l的性格,是完全违背的。
但他穿得很简单大方,腕表却太过繁复华丽,并且一尘不染,没有一丝划痕。但既然他是一名建筑师,常年出入建筑工地,如果真的是大大咧咧的生活习惯,怎么会把表保存得这么好。
而且他的指甲盖里,整洁干净。按理说他之前被囚禁在柱子里,理应拼命挣扎,指甲盖里全是尘土渣渍才对。可是他的身上那么脏,指甲盖却干净得跟仔细打理过似的。
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想起苏眠当时与他心有灵犀的眼神,韩沉心头就泛起一阵浓郁的寒意。他只用枪抵了l一下,根本就不打算回答他的疑问。
l也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见他神色凛冽,眼眸黑得吓人,便也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韩沉,我不会给你带路的。我一个人死无所谓,也不会让你找到他们。”
这话他说得冷淡果决,也有点报复意味。哪知韩沉淡淡地答:“我知道。”l听得心头一抖,就感觉到脖子剧烈一痛,韩沉已经狠狠给了他一下。
“太狠了……”l低骂一声,瞬间晕厥,栽倒在地上。
韩沉迅速将他拖到一旁,掏出手铐,铐在一根地基上。然后搜他的身。
搜出了一支手机,还有手电。
韩沉打开手机,有信号。他和苏眠等人的手机,都在当时爆炸发生时被震坏了,搜索不到信号。
他立刻打给秦文泷:“秦队,我是韩沉。”
秦文泷听到他的声音,都快要哭了:“韩沉!你小子总算还活着!什么情况?”
韩沉无法与他多说,只简洁道:“地下第三层,北向往南70-90米,西向往东200-250米的位置,地面已被爆破。l被我铐在这里。你们突击下来后,马上将他抓捕。”
秦文泷的声音却仿佛更急了:“搜救部队就快进入地下,但你们得马上上来!十分钟后,就会有辆地铁撞过来,楼可能会塌!”
韩沉静了一瞬,答:“知道了,我找到她就回来。”他挂了电话。
他虽语焉不详,可电话那头的秦文泷听到“找到她就回来”,只感觉到阵阵寒意往心头冒。
而韩沉将手机塞进裤兜,又脱掉了警大衣,只余衬衣。这能让他的行动更加寂静无声。他举起手电,看着昏暗的前方。对方还有三个人,而她此刻是否孤独无助,无法逃脱?
他低下头,仔细而迅速地勘测地面痕迹,起身朝前追去。
——
真正的地底,建筑物之下,阴黑复杂得像个迷宫。没有路,只有地基、钢筋混泥土、木架和岩石。
韩沉翻过了一片土墙,前方是一条望不见尽头的类似堤坝般的土丘,两侧是深深的地基,漆黑而不见底,隐隐还有不知何处传来水流的声音。
他刚要跳下去,就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这若是寻常人,自然是听不到的。因为对方的脚步声也放得很轻。
他伏低身躯。
很快,就看到一个人影,从阴暗的混凝土梁柱后,走了出来。黑色风衣,压低的帽檐,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脸。
a。
他极为小心,又抬头四处看了看,这才将双手插进口袋里,沿着土丘,跳了下来。
待他走出又数十米远了,韩沉才跳到土丘上,水声掩盖了他的脚步声。a丝毫未觉,继续朝前走。
周围黑得像有鬼魅聚集,稍不留神就会失足坠落进它们的世界。韩沉远远的跟着,穿过土丘,眼看即将抵达尽头,前方是片平地,或许离他们的老巢已经不远了。
就在这时。
一个人影突然从一块地基后走了出来,出现在土丘上,与a正面相逢。韩沉几乎是立刻伏低到旁边的沟壑里,而地基上那黯淡而稀疏的灯光中,韩沉看清了那人的脸。
徐司白。
a也看清了眼前的人,一时竟愣住了。
然而下一秒,徐司白已经拔出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a的前额。
“苏眠在哪里?”他的脸色依旧清寒,嗓音也凛冽无比。
韩沉原地不动,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眸漆黑幽深。
a静了一会儿,从徐司白的角度,完全可以看到他的眼中某种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a忽然笑了,懒洋洋地答:“法医,我怎么知道?大概,她是跟s私奔了吧。”
徐司白的唇轻抿着,嗓音更清冷:“双手放在头上,转过去。”
a慢慢地将双手放在头上,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