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完淳本以为让这群桀骜不驯的“老表”服从命令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事实证明比想象中容易的多,究其原因,还是力量——这支船队的强大程度本身就是最好的权威,最强的铁律!
胆子再肥的水贼,在亲脚踏上蒸汽明轮船的那一刻,也都会被这种隶属工业时代的强大所震慑……好吧,其实这些湖面上讨生活的“老表”并不知道工业时代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们普遍把“冒黑烟、吐白雾、还会‘呜呜’叫”的大船当成了妖兽、法器之类的东西,不过恰恰是因为如此,他们目前还比较听话。
随着不断接近鄱阳湖和扬子江在西侧的衔接段,夏完淳和陈永华麾下的船只数目也在不断膨胀之中,三百、四百、五百……到后来竟然超过了一千,尽管这一千中大部分是装不了几个人的小渔船,但放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确实有一股气势。到了这个时候夏完淳和陈永华都在感叹“果然是得民心者强大”,而周培公却在用低到旁人不好听见的音调大骂:“刁民,,犯上作乱,当杀!族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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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到今都有这样一帮人,明明还没有进入统治阶级的资格,却有着如假包换的统治阶级思维方式,而新时间线上俘虏状态的周培公,恰恰是这样的典型。
本来只是简单的俘虏放风,却被周培公认为是故意的侮辱,而且他也确实看到了越来越多的“从贼
乱民”划着小渔船,簇拥在船队周围,好一派公然犯上作乱的架势。周培公见状,气的七窍生烟,毕竟在他的脑回路里无论国号怎么改,朝代怎么变,那都是上等人的权利游戏,至于下等人?那当然是老老实实地当顺民,该交税就交税,该服劳役就服劳役,万一闹了天灾,下等人要饿死了,那也得老老实实地饿死,不许造反,造反就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就该杀头!满门抄斩!嚓,嚓嚓!
面对这一大票一个能打他十个的兵丁,和同样是一大票他一个也打不过的暴民,周培公除了腹诽外什么也做不了,那憋屈的暴怒简直如同岔了气一般在这个读书人身体里郁结,别提有多难受了。一般来说当人遇到自己无法认同却又无力改变的事情,最容易想到的办法是……诅咒!而周培公这厮显然不是无神论者,他的诅咒方式当然是希望神仙能够发怒,惩治这些不守规矩的恶徒!
至于个神仙交流的手段,那自然是念经啊,周培公自诩饱读诗书之人,各种佛经、道藏多少读过一些,然而这些满是道心、佛理的东西骂起人来太隐晦,不如儒家的骂法来的过瘾。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始作俑者,岂无后乎!”
……
周培公在心中骂了很久,最后到了巴不得天降大灾,灭了这群不忠不义的逆贼和乱民的地步,但平心而论,在说到“天”的时候,这厮的心是有点虚的,毕竟耳畔时不时来一句“一拜昊天,二拜后土”,就算周培公强逼着自己不信,那潜移默化的灌输也是不可忽略的。
苍天啊,莫非天道也在帮助这些该死的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