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商场失火浓烟滚滚时贴近地面会安全的多,烟熏攻势状态下,贴近地面处烟气确实稀薄到可以忍受的地步。海盗联军在这种环境下可以逐步推进,填平壕沟,继续推进,直到那关键性的城门突入。
由于有烟气这层屏障,防守方的远程火力一直停留在低烈度的水准,稀稀落落的铁球炮弹歪歪斜斜地打过来,能命中人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而且作为担心和提防对象的侧翼偷袭也一直没出现,毛雄辉明白……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刚安不是弱智,也不是一个怂人,他现在的“克制”只是随后大杀特杀的准备,在城门之后埋伏重兵是用脚趾头都想的出来的对策,而且在火药已经普遍使用的时代,毛雄辉不相信敌人不知道保持安全距离。
换句话说,如果说旅顺城门被攻破意味着战局已定,那么金州城破门只不过是战局的真正开始。
数波并不密集的箭矢攒射之后,城楼之上再也没有了动静,很显然没有清兵愿意停留在即将被爆破的城楼之上,尽管毛雄辉对一棺材火药能否炸塌城楼心里也没底。
城门吊桥已经被攻城一方放下,承载着“升棺发财”的板车嘎吱嘎吱地推进城门洞里,引线的燃烧,烈焰的暴怒,恐怖的雷霆……但事实证明金州城门楼确实比旅顺城门楼坚固的多,这看似凌厉的一击毁灭掉的仅仅是城门而已。
已然敞开的城门洞,如同猛兽的巨口一般正对着海盗联军,炸门爆破的硝烟在消散,烟熏战术的浓烟也在消散,隔着城门洞对峙的双方真切地看清楚对方的身影。在一个仿佛无限短的刹那之后,战争的引擎,再次开启。
攒射,真正意义上的攒射,而非方才那种软弱无力的赝品。四十步不到,恰恰是适合箭矢杀戮的距离,那些充满了动能的尖锐之物,挟裹着搜搜的风声,如狂暴的雨点,如贪婪的蝗虫,从城门洞里疯狂地涌出。相比于依靠化学能的火铳,弓箭固然耗费体力,但人体的爆发力却足以瞬间将射速提高到惊人的地步。在只够火铳打一波的时间里,弓箭手平均射出了足有五支的箭,如此密集的箭雨理应是一扫一大片的存在,但接下来的事实证明,威力不够……远远不够!
直面清军攒射反击的正是熊二杠子麾下的矛锤阵,葛二五、葛八六和刘三四自然都在其中。两个新兵虽然披挂整齐,但身体还是有点抖,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的老兵刘三四一脸不屑:“怕个卵……”然后“子”字被吞没在碰撞声里。
铿锵,连续不断的铿锵,碰撞,暴风骤雨般的碰撞,就算隔着铁甲,也感受的到箭矢的冲击力道。刘三四一副见多了的淡定,手里摆弄超重型火铳的活计可没有落下,而葛二五、葛八六二人脸色煞白……幸好隔着铁面看不见。
“呼……俺还活着?”
“废话!死人咋喘气?”
“俺们怎么干站着挨打啊?”
“你问俺,俺问谁?”
葛二五和葛八六的对话让刘三四轻笑一声,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身后一声暴喝——“一发入魂,放!”
连续不断的“砰——轰”,几十枚平均重量在五十克以上的铅弹呼啸而出,浅灰色的弹丸看起来不如箭矢显眼,但造成的杀伤效果却不可同日而语,只听见城门洞内侧一片血肉破碎的响动,出人意料的哭爹喊娘的比例惊人的少,刘三四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太多的敌兵直接被打死,死人显然是不会喊爹娘的……
身后传来了鼓点,前进!向着城内前进!
盔甲上插着箭,尽管偶有轻伤但没有一个影响战斗力的淄川军士兵们,正在高亢的鼓声伴奏下悍然向金州城内挺进,这种钢铁般的硬度显然对清军造成相当大的精神冲击,虽然箭雨又作,但明显比方才稀疏了很多,这不仅仅是因为方才一轮铅弹造成的弓箭手惨死,更是因为慌乱和恐惧!
“哈,原来没啥了不起的。”确信箭矢不会造成啥危险之后,葛二五信心大涨,咧嘴笑了出来。结果葛八六冷不丁嘀咕了一句:“俺咋感觉鞑子要冲过来了……”仿佛是为了证明这一点,死剩的清军弓箭手在又一轮攒射收效甚微之后,迅速后撤,而原先处于弓箭手阵型之后的近战部队纷纷发起反冲锋,和继续突入的淄川军正面碰撞在一起。
激烈的白刃战,就此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