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洛孤尘总喜欢进入叶晚晴的梦境。为避免被叶晚晴发现,他从未用自己的真容,有的时候参与其间,有的时候就只是像看故事一样看着。洛孤尘觉得,叶晚晴的梦境让他非常舒服,因为叶晚晴从来不做噩梦。
并不是不会梦到不好的事情,而是叶晚晴总会相信事情并没有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从来都没有绝望。
就算叶晚晴曾经梦到过小时候魔兽入侵村子,父母死于其间,她也会庆幸,至少她活下来了,父亲母亲的期望未曾落空。她答应了她的母亲,会好好的活着,于是从未自暴自弃。
他在叶晚晴的梦中陪了叶晚晴几辈子,而叶晚晴始终未曾知道。他知道自己偷窥叶晚晴的梦境是不对的,但是依旧在饮鸩止渴,他觉得自己果真一如既往地卑鄙。
在叶晚晴梦中的洛孤尘依旧如现实时候一般不敢对叶晚晴做出超越师徒的事情,他也害怕叶晚晴梦中会出现喜欢的人,到时自己又以何种身份去阻止,又或者根本没有资格去阻止。
不过好在叶晚晴梦中也和现实一样,并未梦到过任何有关男女情爱的事情。
……
沽酒在山下石碑前面壁已有一个多月了,叶晚晴并未有让他回去的打算,而沽酒觉得就算师父猜到了实情,自己的惩罚其实也算是轻的。这一个多月,其实算是他最能静下心来的时间了,还让他好好参悟了一遍当时入道的心境,修为也长进不少。
至于酒铺老板的女儿,他也只能祝福她能够得偿所愿了。并非不能实话实说,只是如果那样的话她将从一个受害者的角色转换成不惜诋毁自己的造谣者,不仅名誉受损,她的父母也会让她继续嫁人,嫁了之后更会因此事低人一等。
他一向放浪形骸离经叛道,不将个人声誉放在心上。唯一后悔的只是因为这件事情牵连到师父和门派,因而他觉得就算罚他面壁三年他都无怨无悔。
一般来说,除了精怪们偶尔会过来给他送吃的,沽酒是见不到任何人的。只是这一天他竟然隐约听到有女孩子低低的抽泣声,仔细听来,今天是来自石碑后面。
可是这么多天来沽酒并未见过任何人经过。
他谨慎的绕到石碑后面,他从未注意过原来石碑后面还有一株茶花。哭声也并非是人发出来的,而是眼前的茶花。
平常的茶花一般都是如火焰般的红色或者偏红色,名贵的茶梅和绯爪芙蓉虽然花瓣里也夹杂着白色,但是沽酒赏花无数却从未见过一朵纯白的茶花。他之所以肯定这是一朵茶花是因为茶花的叶子其实非常容易辨认。
白色的茶花发出女孩子一样的哭声,花瓣上有露珠,似是眼泪。沽酒在山上见过很多精怪,也是见怪不怪了。
怕吓着白茶,沽酒轻声的问:“你怎么哭了?”
白茶似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吓的顿时收声,看着又变成了一株普通的植物。
沽酒猜想也许是自己冒昧吓着了茶花精灵,茶花不再发声,他也便靠着石碑坐了下来。
他看着这通体洁白的茶花裹着花蕊,在月色中竟有说不出的神圣之感。便不由自主的赞叹:“真好看。”
许久之后,他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问:“真的吗……”声音还带着哽咽。
沽酒认真的回答:“自然,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茶花,世上独一无二,完全不输花中之王牡丹花。”
“可是她们都嘲笑我……说我煞白煞白的根本不是茶花……难看死了……”
“你就是一朵茶花,”沽酒肯定地说:“茶花开于山中,从来就不是给他人品的花,你自顾自的开,管他人眼光作甚,难道她们说你不好看,你就不开了?”
白茶似乎并听不懂沽酒这番话,依旧在固执地自我否定:“可是我是白色的,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你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
“茶花都是红色的啊。”白茶有些着急。
“白色茶花万中无一,你说在千万朵红色茶花里有一朵白色茶花,其他人眼里看到的是红色的还是白色的?”
白茶有些迟疑,然后说:“应该是白色的吧……”
沽酒笑了,“那不就行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茶花,就算你再怎么否认,也不能改变你是一朵受人瞩目的茶花的事实。”
而白茶没有再说话,似乎在憋着什么要蓄势待发,枝叶都轻微颤动了起来。
沽酒只见白光一闪,眼前白色茶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白色上襦,绿色裙裾的少女。
少女怯怯地看着沽酒,问:“那我这样还好看吗?”
由花类幻化而成的精怪,就算只是少女自然也是比凡间普通女子要好看许多的。沽酒直言:“倾城之姿。”
少女脸红了起来,“你……你是第一个说我好看的人……你是个好人……我叫茶茶……你叫什么?”
沽酒夸了别人然后被别人说是好人,这个体验倒是第一次,有些好笑:“在人类里,夸你好看的不一定就是好人,也有可能是对你另有企图。在下青霜沽酒,见过茶茶姑娘。”边说甩袖向茶茶一拜。
茶茶并不懂沽酒说的是什么意思,见沽酒说自己不是好人,着急道:“我觉得你就是好人!”
沽酒心里感叹,真是心思单纯的妖精,还好是长在山里的。“沽酒可有幸,邀请茶茶姑娘共赏这月色呢?”
茶茶害羞,“当然可以的。”
从这天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