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风夕崖中途停车、下车去河边、烧画、静立、回来上车的这么一阵耽搁,风府马车驶到南胜城东门口的时候,不早不晚,刚好遇到迎面奔驰而出的两匹骏马。
那两匹神骏的黑马上面各自坐着一名神采飞扬的年轻男子,他们扬鞭疾奔,与风府马车擦肩而过。南胜城里通常不允许行人纵马,但是守门兵卫对他们的行为视若不见。
那两名男子策马奔过之后,其中一人突然咦道:“风家的车?”随即勒住缰绳,骏马仰身嘶鸣,他一扯缰绳调转马头,扬声喝道:“停住,我有话要问。”
另一人也挑了挑眉头,同样勒住缰绳调转马头,似笑非笑的驱马过来。
安成等人早认出那两人是叶钧和田琦,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握住了腰间的刀剑。
叶家和田家虽然没有爵位,却都是南胜城中颇有实力的家族,比全盛时期的风府还要强上一点。
叶钧和田琦都是各自家族中的优秀子弟,也都是方星咏的簇拥者。他们会玩,懂玩,会说话,会来事儿,又知道深浅,方星咏比较看重他们。
方家是伯爵府,在南胜城中的地位仅次于裕书侯府,方星咏在方家颇受宠爱,在南胜城里堪称一位小霸王,活得肆意逍遥。有方星咏撑腰,叶钧和田琦两人也成了南胜城里名号响亮的人物。
之前方星咏看上风佳妍,发话要收风佳妍为姬妾,派人到风府传话,叶钧和田琦两人也上赶着凑趣。一次路过风府附近时,他们过去与方星咏派去的灵池九层修行者打招呼,然后堵着风府大门淡淡的笑着打赌:一赌宁府会不会为风家出头,二赌风佳妍会不会羞愤自杀,三赌风夕崖会不会亲自把风佳妍用小轿装着送到方家后门去。他们甚至喝令风府门房去将风夕崖叫出来给他们当见证人。
他们背有靠山,便也高贵起来,对待没有渊海强者的风家,态度就像耍猴,只不过是戏耍一乐。
但是那日的屈辱,整个风府都刻骨铭心。
叶钧和田琦命令风府马车停下,但是没有风夕崖发话,马夫不敢擅作主张,脸色立马苍白了些。
“停吧。”风夕崖说着,马车立即停了下来。
风夕崖的这辆马车既高又大,车厢如同一栋小房子。冰玫坐在车内上首,周身都没有半点妖气,好似是没有任何生命特征的冰玉;一路行来,她吐纳修行时也已经完全没有了灵气异动,她分明坐在马车之中,旁人感知过去,她所在的位置却好像是空空如也。
除了风夕崖,这里没有任何人能感应到冰玫的存在。
风夕崖起身坐到窗边,伸手稍稍掀开了一点马车窗帘,似是出于对前辈和女子的尊重,窗口只露出他自己,没有让外面看到冰玫的身影。他像是见到寻常熟人一般,平静的笑问:“二位有何见教?”
叶钧意外的一挑眉,俯视的打量着他:“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点胆气,敢舍命留住妹子,你有种!不过,你没死,还能笑得出来,也没把你妹子送到方府去,方四爷可被你给怄得不轻呢。”他戏谑一笑,眉头挑得更高,“如此不识抬举,你以为,你那个妹子就能这样保住了?”
“此话怎讲?”风夕崖敛了笑意,一本正经的奇道,“我冒死相救裕书侯府三少夫人,裕书侯府三少爷以德相报,莫非方家四少爷没有接受裕书侯府的说和?我们兄妹俩不过是想要默默活下去的小人物,方家四少乃是堂堂伯爵之子,不至于不顾一切的硬要为难我们吧。”
“不顾一切?哈哈!”叶钧笑起来,像在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这狗崽子倒是敢说!”
风夕崖脸色一沉,松手将马车窗帘放下。
安成三人更是脸色铁青。
辰星国的规矩一直都是主辱臣死,哪怕明知不敌。越是有规矩的家族越是如此。
不过,风夕崖先一步使出法力,在安成三人想要拔刀拔剑时阻住了他们,然后向冰玫微一稽首。
冰玫闭目不动,犹如玉像,没有任何反应。
风夕崖稽首后没有停顿,径直起身,抬步走向车门。
风学真以军法治家,风府的规矩向来是令行禁止。风学真过世之后,风府没落下来,但武寒这位护卫总首领依旧铁面无私,始终维护着风府内的规矩,张元平这位代理治家的老总管也甚为严格。所以,风夕崖以前修为再怎么低微,性情再怎么醇和,风府忠心的仆从也没人会忤逆他的意思。
此前方星咏派人上门,叶钧二人也堵着风府大门肆意打赌玩笑的时候,若不是风夕崖、武寒、张元平表态,府中那些受恩于风学真,忠心于风府的护卫们只怕有一大半会拔刀而起与他们拼杀。
所以风夕崖将法力使出,虽然没有多么用力,但也瞬间阻住了安成三人的举动。
安成三人全都顿住,又想起车中大妖,便按捺住拼命之意,喉中刚要吼出的话也咽了回去,只自怒目瞪着叶钧。他们期盼着大妖出手,但是冰玫无声无息,好像根本不存在于马车中一样。
叶钧用马鞭拍打着手掌,边笑边对他们的怒视回以不屑的一瞥,饶有趣味的道:“想动手?那就拔刀拔剑啊,怎么不动?一群跳蚤般的奴才!救助裕书侯府三少夫人的是风府风夕崖,不是你们!我便是将你们全都顺手碾死,风府之中谁又胆敢对我说出半个不字?”
“欺人太甚。”风夕崖推开车门,长身而立,微沉着面庞,盯着叶钧缓缓的道,“你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