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明显想要挽留,却无奈被吴坤宇以及热情的职员拦截在原地,只能无奈地望着女人远去;没事人儿一样的朱璃,木讷地坐到了原来龙首如今龙尾的位子上,让服务员新上一份餐具,手机此时震动了起来。
“臭小鬼本鬼。”
女人没能透过手机的反光看到自己面对这五个字的备注时,脸上孩子般兴奋稚气的笑颜,却不合时宜地全全被簇拥在人群里的男人一探而去。
“喂。”
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如隔三秋,只是这仿佛从遥远时空传来的倦怠尾音,实在太过悦耳,太过想念;恍惚中只依稀觉着这一声微凉的招呼,似极了滴进荒漠的一珠落雨,坠落之处,开出朵朵白色的小花,朱璃想起中午听到的那一首歌。
“姐?”虽然对女人来说这速度算是秒接,但没能听到女人的应答。
“在。”鼻梁有点酸,回忆中,他总是在她落泪之前,接住那无措的哀愁。
“你,是在外面吗?”男孩儿听出了电话那头女人堵塞的鼻音。
朱璃吸了吸鼻子,叹了口气:“嗯,在外面吃饭,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怀念终有彼时。
‘没事,就不能……打了吗?怎么开口说,我想你了?’男孩也不自觉微微叹息,感慨自己口舌的笨拙,组织了半天语言才缓缓说道:“呃……我这边看天气预报说,xx市下雨了……”
‘连喉中组织语言时的感叹音都这么好听,我看我是真的疯了。’朱璃咬唇,反思自己不受控制的思维,“嗯,雷阵雨。”
男孩儿努力挤了挤脑海中的语言,明明法学院举办辩论赛那会儿,他以一年级最好成绩进入了决赛,按理说不该这么吃力吞吐,像个痴儿似的:“你……”称谓吐露出好久,才又冒出一句:“有没有多穿衣服?”该死,应该用陈述句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嗯,多穿了。”女人莞尔,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突然被人顺毛似的,松了开来,虽然男孩儿不在眼前,她还是决定用自己最真挚的笑来回应他。
“区域联赛半个月左右。”‘等我。’微微凉的鼻音,像是钳在浓郁倦意里的钻石,引领着主调的深沉,淡泊;这简简单单的汇报时况听来,似是将归处丢给了女人,告诉她,还有半个月,他就会抵达她的身边。
“好好发挥,我会一直看着你。”‘其实你的每一场比赛,我虽然会缺席,但从不会错过。’光是大区赛akw胜场的对局她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愣是不敢看最终和likeblue的对决,她害怕看到他受伤的样子,哪怕仅仅是游戏角色的倒下。
“好。”
本以为是一如从前的“嘟嘟”声,却迟迟听不到忙音的到来,两个人就这样秉持着不说话,等待对方先挂,最后又一齐笑了出来。
“挂吧。”男孩儿轻柔地说。
“你挂,反正从前几乎都是你先挂的。”女人打趣道。
‘那还不是怕你尴尬……’于江晨习惯性地摩挲了下鼻尖:“我不想挂。”诚实的心声,不怕被透露。
许是碳烤炉的温度侵染上了朱璃的面容,热得她想脱一件外套;无形撩拨最为致命,又是谁漏了一拍的心跳,震得胸腔都疼了起来。
“我也……”‘不想挂。’女人换了一只手接听电话:“很想跟你聊聊。”
另一头沉默了会儿,并未回答,电话就是好,害羞,受宠若惊,彼此都无从知道。
“还在吗?”朱璃敲了敲手机。
“在。”关掉了酒店房间的大灯,只留一盏昏暗的橘色床头灯,电视里天气新闻还在断断续续播报着,男孩儿将其静音。
“回来以后,我想看你弹琴。”‘不仅要听,也要看。’想念你白皙的手,敲击在键盘或是琴键上晕开冰凉的涟漪。
“好。”
“还有,以后有空要教我法律。”从小生在律师之家,面对那一本本厚厚的法典,不反感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别提跟哥哥一起学法律了,但如果是于江晨一本正经为她讲解那些厚厚法典中的条条框框,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修长的手捧着书,佯装正经的眼神,还有唇角时不时浮现的梨涡。
“好。”就怕你会呼呼大睡。
女人又想了想,“这次比完赛回来要跟我讲心得!”
“……好。”奇怪的要求,不过,得答应。
“你看哪个职业选手不爽,告诉我!我在网上发文帮你diss他!”
‘……’“好……”缱绻的鼻音充斥着主人并未发觉地宠溺。
朱璃还想再说些什么,也没在意自己眉飞色舞的模样对饭桌另一头男人的杀伤力,直到闲置在空中的视线,与之交汇,才惊觉男人一直贪婪地望着她。
“江晨。”女人神采飞扬的面容渐渐暗淡下来。
“嗯,在。”男孩儿喜欢女人呼唤他的名字。
不舍得他鼻音中淡淡的稚气,“我得挂了。”‘再不挂,就要被你觉察到了……不想让你承担……我这份鲜血淋漓的躁郁。’一字一句,一顿一停,费了好大的力气。
“……嗯。”能明显听出女人口吻中的落寞,他却无法做到拆穿。
“嘟嘟嘟——”
断开的弦,奏不完一首完整的曲,就这样木讷地收敛掉一不小心溢出来的温暖,对上男人阴鸷的眼神,他毫不忌惮自己眼神里极寒深渊的冰冷是不是会将别人冻伤,一副“你在跟谁打电话,看起来很开心。”的表情,危险,又极富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