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漫长如永夜的折磨”里奇蒙心想,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些繁琐华贵的仪式,经过圣水洗浴,脱去身上的污垢和灰尘后,红衣主教会为他亲自涂抹上圣油,最后由教皇和红衣主教一同为他加持祝福,淋上圣水,成年的洗礼才算完成。里奇蒙对于诸神更是深恶痛觉,因为他的父亲就是一位虔诚的信徒。
“若诸神真如教会所言,那我亲爱的父亲肯定会下地狱吧”里奇蒙咬牙切齿地想,凌厉的牙齿用力地咬在下嘴唇上,印出一道血痕。
晓色还未显现,他便按照洗礼的程序,泡在滚热的圣水池中。圣水池中的水是天然温泉,温暖的圣水亲吻着他的身体,蒸腾的热气能驱散大厅寒意,灰黑色的石壁上浸满了潮湿温暖的水汽。里奇蒙用丝织毛巾擦拭着身子,透过清澈的圣水,隐约可见光洁细致的鹅卵石星罗散布于池底。
他喜欢这样的温暖,这能勾起他幼时夏日的甜美记忆,在繁叶蔽日、种满奇花异草的王宫花园里,他与兄弟姐妹们追逐嬉闹的日子,他的头发至今仍残存着当时尚在人世的母亲指尖温柔的触感。
里奇蒙将头深埋在圣水池中,呼吸间吐出大大小小的气泡。他想起曾经的恋人艾伦,可惜当艾伦母亲玛丽死去那一刹那,他看见艾伦的眼睛里尽是燃烧过的灰烬。他曾有一个俊美的哥哥,身材纤细匀称,有着幽蓝深邃的眼睛,一头金发如阳光般耀眼,如绸缎般柔顺,他回想起那天夜晚,月光将玻璃染得苍白如骨,哥哥嘴唇间吐着淡淡的酒气,吻上他的唇。在他幼时,曾无数次同他的侍女,还有姐姐玩过类似的亲密游戏,但这次感觉却与众不同,有如沾染了最香甜的蜂蜜,他有如身至深蓝的梦境,阵阵潮水向他袭来,激烈地冲刷着他的身体与心灵,他感觉自己像一条快活的游鱼,哥哥如水般围绕在他的脖颈间,在他的唇边干涸。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侍女姬琪缓缓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条纯白的浴巾,低头道:“殿下,洗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请让我为您擦拭身子,穿戴衣物”她偷偷瞥了一眼还浸泡在圣水中的里奇蒙王子,他松软的金发湿漉漉贴在耳际,被热气烫过的嘴唇变得如玫瑰般红艳,白皙而强壮的身体在蒸腾的水汽中若隐若现,她不禁面红耳赤,羞涩地低下头。
在经过一番细致的擦拭后,里奇蒙换上了接受洗礼时要穿的衣服。
首相席恩、阿尔德曼大公等来自圣埃蒂安帝国的王公贵族们守候在大厅里,里奇蒙走了过来,席恩古板严谨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里奇蒙王子的金发耀眼如艳阳下的王冠,柔顺地掩住白如新雪的宽边衣领,海蓝色的天鹅绒长衫以纯白的丝线绣着飞翔的海鹰,足上蹬着高筒深灰皮靴,除了眼神透出的慵懒和无谓,其他都很完美。
站在瑞克曼帝国亲使团中的安娜,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里奇蒙,想从他身上找出一点不好来,好让她对婚姻的抗拒心安理得。但让她失望的是,单就外形而言,安娜从他身上找不出一点毛病,就连那一切都无所谓的神情都让她感到格外的愉悦。安娜悄悄对克丽丝耳语:“艾尔利特家族的人都如此俊美吗?”克丽丝学士笑着点点头。
里奇蒙绕过了自己国家的使团,径直向安娜走去。安娜慌乱地理了理蓬松的头发,顺手抹平长裙上的褶皱,她紧张地将双手放在两侧,悄声问克丽丝:“圣埃蒂安王宫的仕女姿势是这样的吗?”还没等她回答,里奇蒙便单膝跪下,拉住安娜紧张得想要收回去放在背后的手,低头亲吻,他抬起头,深情地望着安娜,湛蓝如海的眸子有如夏风拂过,泛起迷人的笑意:“公主殿下,梦中佳人不过如你这般美貌”,安娜感到自己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浪花亲吻她的脸颊。
“看来出嫁也不是那么糟糕嘛。”安娜心想,她甚至在考虑当上女王后,是杀掉他以斩草除根,还是将他监禁起来,做她的禁脔情人呢?
里奇蒙慢慢直起身体,凑近安娜的耳畔:“可我呢,喜欢的只是伊利欧城旅馆老板的儿子艾伦”。里奇蒙转身离开教堂大厅,但他的话语却如巨雷般在安娜连绵不绝地回响。
海滩上盛放着白日焰火,大教堂的广场上装点着罕见的金叶松树,据教会古籍记载,金叶松树乃诸神怜悯信徒的眼泪所化。圣城最大的戏剧院,则上演着当世最著名的剧作家克林斯曼所谱写的讲述里奇蒙王子与安娜公主的浪漫爱情戏剧
大清早上,各家店铺都关上门,圣城的居民们和外来参观的人士,不论男男女女,大多不约而同地涌向圣保罗教堂广场,他们都想亲眼看看盛大的成人礼,人潮在十字路口分流开来,或者去戏剧院观赏戏剧,或者去海滩观看漂亮的白日焰火,戏剧院门口排起了长龙,海滩上也人满为患。
通往广场的几条道路都被人群塞得水泄不通,犹如洪水涌入了河道,一下子被分流开来,他们如汹涌的河水般冲击着教堂广场,却被主教和神圣骑士们共同构建的屏障击碎在广场外后,又以波涛翻腾之势向两侧分散。
卫兵们戴着花翎帽,骑着马维持秩序,却被玩闹的人扒拉下几根毛来。跺脚声、呼号声、哭闹声、欢笑声汇集在一起,成为了巨大的声浪,在整座圣城来回冲击振荡。
而这一切喧嚣都被隔绝在广场外。广场中央宏伟的圣保罗教堂,正门是一个巨大的尖形拱门,拱门两侧各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