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多拉斯城至野望之原不过半个月的路程,费迪南一行人沿着凝结成冰的梅涅斯特河岸往上,一望无际的野望之原在他们眼前平展开来,深冬时节的野望之原空旷辽阔,冰雪覆盖在寒冷的荒原之上,遍地的蓝白冰针如丛生的荆棘,鲜红的火烧草丛生于冰针之下,仿佛饱食逝去之人的鲜血。
神眼草原有如碧绿宝石镶嵌于梅涅斯特河与聂伯河之中,南进定居者的足迹到聂伯河即止,而梅涅斯特河的沿岸,荒凉广袤的野望之原一直向河口与落月海延展,这里从未发生过大规模的战役与厮杀,然而小争小斗却始终贯穿荒原的历史。
野望之原自两百年前开始附属于圣埃蒂安帝国,帝国允许鞑靼人在此开辟牧场,坚韧的火烧草是马匹赖以为生的食物。然而萨克部族却常常越过梅涅斯特河,侵略鞑靼人的牧场。哥萨克人以日与月为神,肤色呈深褐色,他们崇尚武力,能骑善射,以弯月长刀为武器,马儿健壮迅捷,行进起来如奔涌的褐色洪流。
仿佛被死寂的环境所感染,费迪南一行人沉默一如荒冷病原,朔风卷起骑士们深绿披风,哒哒的马蹄声响彻于凛冽的北风中。
灰暗的白昼很快走到尽头,随着最后一线红色夕阳洒落,黑夜自西方天际冉冉升起,笼罩荒原,野望之原独有的冰蓝圆月也缓缓爬过漆黑的夜空。
在不远处光秃秃的山丘上,无数阴影漂浮在月光下,他们如骏马一般在山丘上奔驰,暗云不时遮蔽了月光,阴影时而清晰可见,时而倏然泯灭,仿佛融化于深沉的夜色中,狂烈的北风呼号有如万马长啸。
“这是怒号山丘,在哥萨克部族的传说中,深冬时节,夜之国度的暗影骑士会在野望之原上奔驰怒号”。克莱尔爵士低声告诉费迪南,他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鼹鼠皮手套,温暖的触觉让他稍微宽心。
克利德曼爵士察觉到了他的怯懦,面露不满之色,他拔刀出鞘,蓝色的眸子充满杀气,宛如尖刀:“主教大人,请允许我率领四人前去刺探”。
“我也与你一同前往,克莱尔爵士,请您留下看守部队”。说完,费迪南一踢马肚,身下骏马便如风一般向山丘奔去。克利德曼爵士率领三名骑士紧紧跟上。
费迪南策马走到山丘之上,远远望去,硕大无朋的蓝色圆月高悬在山丘顶上,费迪南的黑影如沙尘般渺小。费迪南自上而下远望,他看到战场上的火光如血色闪电,撕裂漆黑的夜空,密集如雨的燃烧箭矢在划破凝滞成冰的空气来回穿梭,有如漫天星火。费迪南肉眼目光所及,全是烟柱和火光,荒原处的士兵们踩着冻结的土地,像蚂蚁一般相互残杀,兵器交鸣、群马长啸,血水如玫瑰一样在野望之原绽放。
“主教大人,你看”。红胡子的克利德曼指向下方的一面旗帜,那面旗帜飘扬于尖锐的银色长枪之上,绣着金色号角的标志,手掣旗帜之人单手握着一柄深黑长枪,如蝮蛇般在黑夜中时隐时现,带走一条又一条的生命,他的盔甲在火光映照之下宛如橘色火焰。
“是艾伦斯家族的人”费迪南沉声道:“灰水之地的家族,他们常年率军与哥萨克部族作战,他的敌人是鞑靼人,瞧他们帽子,只有鞑靼人才会戴这样的白色毡帽”。克利德曼捻着火红的胡子,大声道:“大人,从枪法看,这位应该是艾伦斯家族的兰斯洛特大人了,他的枪术举世无双”费迪南注视着克利德曼,他的双眼中满是崇拜之情,“能令这样的莽夫心服口服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费迪南暗想。
“传令下去,整编部队,排成楔形战阵”费迪南迅速传令下去,他身下的战马嘶鸣,战意高昂,费迪南的眼中火光熊熊,难掩兴奋之情,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参加战争,虽然只是局部的歼灭战,但对他而言,意义重大。
费迪南一行人纵马自山丘奔驰而下,克利德曼爵士早已将部队整编完毕,费迪南满意地审视着他这一支军队,人数虽少,但却是难得的精锐,克利德曼爵士看似鲁莽,却通晓兵法。费迪南看见克莱尔英俊的脸庞苍白如纸,汗水自他额头滚滚而下,身下的灰色骏马不安地嘶鸣。、
费迪南忽然开口道:“你很害怕吗?爵士先生,不如您在这里留守,怎么样?安全舒适得跟妓院一样。”
克莱尔的面色涨的和火焰一样红,不出费迪南所料,激将法凑效了:“大人,我的枪可比我的脸有威慑力得多。
费迪南用力一夹马腹,残酷锐利的黑炎在暴露于赤红的火光之中:“圣埃蒂安万岁!”费迪南高喊,克利德曼爵士同克莱尔爵士飞奔向前,身后的绿色重甲骑士组成奔涌的沉默铁流,荒冷的野望之原吐出冰冷的死亡气息。
费迪南的骑兵自怒号山丘后的阴影中显现,排成曲折的楔形方阵,开始冲锋,很快与长长的火龙绞杀成一团。鞑靼人虽然长于骑射,勇猛无双,但在精锐的帝国重甲骑士的碾压下,装备的劣势很快显现了出来,长枪断折、刀剑相击、骏马嘶鸣之声汇聚成闷雷,在荒原上滚滚回荡。克利德曼爵士杀得起兴,他的长枪刺入了一个强壮鞑靼人的胸膛,再次穿透另一个鞑靼人的轻甲,如串糖葫芦一般将两人挑起,而后甩开。克莱尔爵士黑玉般的长发近一半都染上了血红颜色,他俊美的脸上再也不见初上战场时的怯弱,反而成了敌人恐惧哀嚎的根源。长枪与利剑咆哮撕扯着敌人的ròu_tǐ,带走他们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