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心怀善意,带着偏见看人,所以每一句话里都带着刺,多说无用,路乔最终阖上了眼睛,不看不听,给自己留了个清净。
没人说话,病房里很快就安静下来,走廊上护士的脚步声清楚传来,还有人小声的说话声,更加衬得病房里死寂一片。
路乔闭着眼睛就快睡着的时候,一阵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把她吵醒了,偏头就看到霍宴接起了通话。
病房里真的太过安静,所以一点动静都听得分外清楚,路乔并不是有意要偷听霍宴打电话,但是耳朵依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和霍宴通电话的人,是她家里的老佛爷庄阑珊。
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老佛爷和霍宴两个人还能语气平常的通电话,而且双方都非常心平气和的谈起她。
“霍先生,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情,不能过去了,麻烦你今晚帮忙照顾乔乔一晚了。”
霍宴不太适应和庄阑珊这么相处,硬邦邦的回了两个字,“没事。”
觉得自己对救命恩人的母亲回答的可能略显冷漠,他又补上一句,“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
路乔的耳朵微动,“照顾”这个词从霍宴嘴里说起来,真的分外不真实。
她怕不是被砖头砸傻了,现在还在做梦。
之后霍宴又和庄阑珊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放下手机,他抬眸看了眼路乔,半晌,干巴巴的问:“睡了两天,只打了葡萄糖,你现在饿吗?”
路乔手抚上隐隐作疼的胃,却说:“不饿,还好。”
“身体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我去叫医生过来。”
“不用,我没有哪不舒服。”
“那你休息吧,凌晨四点了,再睡一会儿天就亮了。”
“嗯。”
路乔闭上了眼睛,悄无声息的用被子将口鼻盖住了。
呼吸有些发闷,鼻子里像是浸了醋,呛得酸疼。
曾经就算相隔千里对着聊天软件也能无话不说的人,现在就算是面对面也已经无话可说。
每一句,都透着陌生尴尬。原来,不知不觉,他们竟然已经生疏至此。
隔着七年的时间,怎么跨也跨不过去,误会重重,怎么解也解不开,她和他的过去,终究成了他的过眼云烟。
不想再说了,不想再听了,那些客套的干巴巴的话,每一句,都让她难以忍受,真的比刀割在心上,还让她要疼。
心里情绪翻滚如同一场海啸,路乔紧闭起眼睛,命令自己赶快睡觉。
以前她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受了挫折,不如意,会选择堕落,靠喝酒睡觉来麻痹自己,沉迷在醉生梦死中,借此逃避现实。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不是天生懦弱,而是因为现实真的太痛苦了,要清醒的去面对,真的太累了。
那些无比残忍的事实,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上,她觉察到它的每一分一秒,都是窒息的。
压抑,痛苦,种种由此滋生的负面情绪,折磨着她脆弱敏感的神经,几乎快要把人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