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药叶儿问他。
邵子牧看着药叶儿,“等你。”
“有事?”药叶儿不解。
“没事就不能等你了吗?”邵子牧皱着眉,“叶儿……”他把身子靠近了些,药叶儿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只是没退多远,后面便是马车墙壁。
药叶儿看着邵子牧越来越近的脸,“请你自重。”
看着药叶儿如此戒备的深情,邵子牧心中一痛,“我对你已经知无不言,你为何还是对我如此冷漠?”苦涩的声音在药叶儿耳边响起。
药叶儿侧目不想看他,“单清雪已经怀胎五月,但是那孩子肯定等不到足月便会生产。”
“与我何干?”邵子牧不满药叶儿岔开话题,他拉起药叶儿的手,放在嘴边轻喃,“我不奢望你能忘记栾,但是他已经昏迷不醒,你总不能让自己一辈子就着耗在等他醒来的时间里罢?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好吗?”
“怎么照顾?住进你府里,让单清雪、喻娴书看着我、怨恨我、算计我?还是让邵天启邵天翊算计我?”药叶儿看着邵子牧,嘴角划出一丝冷笑,“你不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吗?居然还有心情想跟我花前月下……”
邵子牧猛地把自己的脸贴过去,药叶儿下意识的闭上嘴,伸手抵住邵子牧的胸口,然而邵子牧只是轻轻的抱着药叶儿,“你若让我照顾你,我不会让你如此辛苦。我们可以去北境或者西境住,远离这里一切,直到我毒发身亡……我是认真的。”
药叶儿皱着眉,毒发身亡……
意思就是说,他只想跟她在一起,哪怕她心里依然住着另一个人,哪怕他们之间没有床第之欢都可以。
只要她答应跟他在一起,他愿意立即抛开一切带她离开,把他余生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她。
但是听着这么深情的告白,药叶儿居然想要逃,她撑着邵子牧身体的手蜷缩着,手里抓着邵子牧的衣服。
怎么会不心动呢,这个男子从一开始虽然瞒她,但终究是没有骗过她。甚至在她被人劫持的时候,他义无反顾的吃下没有解药的剧毒。这分心意她始终都记得,所以她才义无反顾的去为他试药。
他救她一次,她还他三次。她不想欠他,但是好像在邵子牧眼里,帐不是这么算的。
药叶儿眉宇间凝重的气息,让她沉默。
只是片刻,她就下了决定,“邵子牧,你们父子都很擅长用各种方法试探别人吗?”淡漠的语言,宛如一双大手,把邵子牧推开。
邵子牧推起怀里的药叶儿,“什么意思?”
“今晚,青龙帝找我的目的,不也是为了试探吗?”在邵子牧看着她的一瞬间,她已经收起了眼神里那无法决断的柔情。
邵子牧不语,面对今晚的事情,他没有解释的余地。
但是药叶儿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她不会在这里退缩,她心中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唯有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
这个十九岁的身体里,装着异世界的灵魂,这个灵魂跟这里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她没有依靠男子的想法,也不会随意跟任何人妥协,她的前路只有一个无论如何她都想知道的真相。
“你在这里等我,是早就猜到了你父皇用意,”药叶儿看着他,“多谢,你在这里等我,我若出事,你会义无反顾的闯进去救我是吗?”
“不算是猜到罢,是势在必行。”邵子牧没有回答药叶儿的问题。
药叶儿轻笑,“身为帝君,被人逼到这种地步,我是该嘲笑他无能呢,还是该夸你两个哥哥有本事。”
“当年父皇坐上这个位置,本来也不是出于自愿。或许在父皇的内心深处,他还是那个可以游荡在外的那个青衣少年。”邵子牧的眼睛越过药叶儿,看向窗外月光渐出的那片朦胧之色,“叶儿,有一件事,我想你肯定能明白——生为王族,从出生开始肩上就担负着千千万万人的生命。这份负重,让王族的人,都有为天下苍生付出一切的勇气与斩断小义的那份无情。自古天家无情,这句话说的没有错,因为王族心中没有小家,有的只有一般人无法体会的、胸怀天下的大义。”
“但这份大义会被一部分人曲解,当成是玩弄权术的借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所有这些拿大义当借口的人,满足一己私欲的人,最后终将覆灭。哪怕他们终极一时,也会盛极而衰!因为他们背离了王族最原始的初衷,背弃了王族存在的意义。逆天而行者,终将天理不容!”
“逆天而行者……终将天理不容吗?呵。”药叶儿轻笑,目光却看向那深不可测王城宫墙。
方才在青龙帝的书房里,与之开诚布公的浅淡,居然知道了一些王族以外人不可能知晓的秘密——亦或者说是青龙帝年轻时候的事情。
原来,能让一个胸无大志的男子扛起这千千万万人性命的,是那个被称之为王族的使命。
这就是王族吗?
哪怕自己再不想卷进这些血雨腥风里,哪怕自己极力远遁江湖,只要听见“王族有难”这几个字,都会义无反顾的返回这个被亿万人膜拜的帝都,用自己稚嫩的双手撑起这属于王族的领地。
然后在这变幻莫测的朝局之中学会沉默、学会谋算、学会掌控、学会杀戮。
“命运的齿轮早就已经开始旋转,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你也不可能。”临走前,青龙帝最后一句话,一直萦绕在药叶儿的心头久久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