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这几人,王小十也并无任何的负罪感。乱世如此,他们伙同日月会作乱,自该是落得如此下场,死在自己手里与死在朝廷手里又有何分别?
即便是沈万三,若非王小十与之有着深切的交情,他也不会苦心劝他回头。
他希望沈万三能够回头。“怎么样?万三哥可愿意就此罢手吗?”
“当然不愿意。”
“难道你想毁约?”
沈万三道:“不。我沈万三说出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绝没有收回的道理。今天是你赢了,我虽不愿,却也要履行约定。这个毛骧,你就带走吧!”
“还有呢?”
沈万三道:“我也会命人撤出京城,不再趟这浑水。”
“多谢万三哥!”
“罢了!”沈万三无奈的摆摆手。“是我小看你王小十了。若早知如此,我绝对不会与你打这个赌。不过我也劝你一句,朱元璋绝非良善之人,你要好自为之啊!”
“多谢!”王小十真的要谢他吗?该是反过来,沈万三应该好好谢谢王小十才对。王小十何止是救了毛骧的命,更是救了沈万三的命。
对于沈万三所说的话,王小十并未放在心上。他还不相信朱元璋会对自己下手。
他带着毛骧离开。而后,身边之人对沈万三道:“东家,您真的要撤出金陵城吗?”
沈万三道:“或许,此时退身才是正路。也算是我欠王小十一个人情吧。”
“那胡惟庸我们还救不救?”
“你说呢?”
“……”
离开这宅院,王小十面色不变,但心中的惊诧却分毫不减。他又想到了方夜雨!只怕现在,方夜雨是笑的最为开心的一个。他假借楠姑娘之口,将自己引到了这里,与沈万三见面,其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不过是想让自己帮忙救出毛骧。
自己又中了方夜雨的计。可若早知今夜如此,王小十也会义无反顾的去这么做。因为毛骧的命实在是太重要了。非但对方夜雨十分重要,更是对自己也同样的重要!
“多谢小十哥!”毛骧谢道。
“不用谢我,是方夜雨把我骗来的!”
“还是要多谢你。”毛骧道:“若无事,我就先走了。”
“你到哪里去?”
毛骧想也不想的道:“离开金陵城。到哪里都无所谓。”天下之大,自有他的存身之处。但王小十虽救了他,却并未想要放他离开。
“你还不能走。我有事情要问你!”王小十问了。“小羽在哪里?”
“你……你怎么会问我?”
王小十道:“来此之前,方夜雨就曾对我说,今夜的一切十分重要。楠姑娘也说过类似的话。所以,我思来想去,也就唯有他们母子的下落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了。而且,你曾经任锦衣卫指挥使,朝堂内幕你多有了解。想必他们母子的下落你也清楚吧。”
“我……”毛骧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小十又问,“是不是陛下将他们母子安置在了什么地方?而最有可能去执行这个任务的,就只有你们锦衣卫了!”
“小十哥为何不去问陛下呢?”
王小十又何尝不想去问呢?可他回到京城后,几次在朱元璋面前提起,朱元璋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刻意的对其有所隐瞒。
朱元璋若想要说,他岂非早早便说了,又何至于等到今天呢?
王小十道:“你若不肯说,我就只好去找方夜雨了!无论他到了何处,哪怕是到了漠北荒芜之地,我也要找到他,逼他说出来。”他知道毛骧不怕死,也不会怕威胁,但他却是忠于北国的人,当然也是忠于方夜雨的人。否则方夜雨也不会废了大力气,引自己来救出毛骧。
“不可!”毛骧道:“关于尊夫人母子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年……”这是当年的故事,比任何故事都要离奇。
“那是在陛下定都、登基之后,也是你失踪数年之后。这数年间,陛下从未放弃过寻找,却仍旧不见你的踪迹。如此,朝廷官员流言纷纷。有说你是死在了张定边的手里。更有说,你是投降变节,已经投靠了方国珍!”
“笑话!”王小十岂非好端端在这里?
毛骧道:“当然是个笑话。徐帅等人听了这流言,无不嗤之以鼻。可奈何三人成虎。陛下登基之后,又性情大变,好似对谁都不肯轻信。”
“后来呢?”
“再后来,尊夫人与令公子便失踪了。”
“失踪了?”
“同样有传闻,说是你已随方国珍才部逃往海上,暗中将妻儿接走。但我猜想,这必然是朱元璋所为,意在让他们母子免受流言之苦。再者,也是为防流言成真,而做好了准备。”
“做好了准备?是将他们当做威胁我的道具是吗?陛下不信任我?”
毛骧道:“朱元璋从未有真正信任的人。”或许在他登基之前,还不是这样的性情。可现在,却谁也说不好了。若他无有这样的心思,又何故会迟迟不让他们见面呢?
可转而,王小十也想通了一件事情。毛骧的话,也未必就是正确的,未必就可以尽信。
毛骧是什么人?他是方夜雨的人。而如今的一切,也都在方夜雨的掌控之中。
打的交道多了,王小十知道了方夜雨其人如何。他的话,只能相信一般。所以王小十对毛骧的话也是如此!或许,朱元璋真的将小羽母子藏了起来,但其目的却并非会如毛骧所说的那样。
而且,毛骧如此解释,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