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前一晚与佩兰说了太久的话,睡得比平时稍晚了一会,第二天早上挣扎了许久才爬起床,穿好了衣裳贴起胡子,就着晨光熹微,怀里塞了个馒头便上路了。
今日大抵黄历上写着‘不宜摆摊’似的,生意十分冷淡,快要入午的时候才刚开了张,然后又等了许久不见新客,便将刚买的斗笠朝脑袋上一扣,低头打起了瞌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辛夷总觉得有人在掀她斗笠似的,她挥手一打,却又什么都没打着。可过了一会,又觉得脸上晒着热得很。
不知是谁那般无聊,闲来无事竟对她耍起了这些小把戏,足像个小孩子似的。
啧,兴许就是个哪里蹦出来的熊孩子,可得好好收拾收拾他,若不然这觉真是没法再睡了。
她也不睡了,垂着眼看看,发现面前正是一道影子,瞧着影子轻微的动,她也准备好,在那影子伸手掀她的斗笠时,一把抓住那只欠揍的爪子。
“我说你可算醒了。”面前的青年笑得云淡风轻,今日他倒没有再穿青色的衣裳,反而换了深翠色的锦缎衣衫显得越发英气挺拔,衬得那张脸是越发耐看了。
辛夷揉了揉眼。“怎么,雍公子已经等我许久了?”她打了个哈欠,心有不满的说:“雍公子若是着急,自然可以直接摇我醒来,何必还这么麻烦,学着小孩子的把戏讨人烦?”
“先生是看我眼烦了?”雍鸣雁轻笑一声,“也对,玄铁都没有找到,看到我这个债主自然是烦的。”
她的小心脏猛她一抖,“……在下……在下并不是想说这个,”她赶忙换上一脸谄媚,狗腿子似的对他点头哈腰“公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公子大可直接摇醒在下,有什么要事您尽管吩咐……尽管吩咐。”
“也罢了。”雍鸣雁末了大度的摆摆手,倒不大乐意和她继续计较,“我明日一早就要离开冀州,此时过来不过是想催促你,就算我离开了,你也定要好好给我将玄铁找到。”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办事您放心!”她一听这要债鬼要走,自然喜形于色,可也不免得碍在面份上多寒暄几句:“公子为何要走?是要去哪?准备一去多久?”
我还真不放心。雍鸣雁心说。可他瞟了瞟辛夷,只是答:“我本就居无定所,已经在冀州城停留了太久,也该到离去之时。至于去哪又一去多久……这我倒是无可奉告。”他说到这里突然笑了笑,“不过你是算命先生,理应知晓我想去哪、该去多久又何时回来才对。”
辛夷略有尴尬,忙回答了句:“那是自然。”
“所以……”雍鸣雁弯身拿起了竹桌上的签筒,“不如……你为我算一算这出行如何算了。”
她看看面前的公子,却也站起身来,将他手中的签筒夺走。“公子,我看你这一签怕是不用算了。”
“哦?这又是何故?”
辛夷看看签筒中的算签,这才缓缓笑道:“这算签中,有上签,也有下签。所谓的求签算命,不过是想寻个心理安慰罢了。何事能做又不想做,何事不能做却又实在想做。当有许多选择、却又无法决断选择的时候,自然就来求助于这个。”她轻轻地晃了晃签筒,里头传出‘刷啦刷啦’的轻响。“那……雍公子已经决定要离开,那想要算这一签,无外乎想听点顺心话罢了。而就算这一签寓意不大好,雍公子难不成就不走了么?”
雍鸣雁一她这话反而愣了一愣,随即又伸手夺她手中的签筒,仗着身高,一把便将签筒抢到手里。“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出城当真不吉,我还真听先生的,干脆还就不走了呢?”
“可别!万一耽误了雍公子的大事,那可怎么好。”
她赶忙推脱,可这时雍鸣雁已经从签筒中抽出了一根,垂眸看了看,“第五十一签,怎么,不给解解?”
辛夷叹了口气,劈手夺过签筒和竹签。“罢了罢了,既然你这么想叫我解签,那我解了便是。只不过……”她伸出手来,抬头看着他,“咱们一码归一码,公事私事总要分明。我虽然得给你寻回那玄铁,可我这解签也不是免费的,公子莫不然还是先给银子罢?”
见她没个好气,雍鸣雁兀自笑笑,伸手便掏银子。雍鸣雁住得起天字一号房,吃穿用度半分不差,显然出手也丝毫不小气。不过随手一掏便是个银锭子,鼻孔朝天似的将银子朝她的方向一丢,眼神瞥了瞥,意思大概就是:不用找了。
她手忙脚乱的将银子接住,然后淡然的塞进怀里,可也不依不饶的讥讽了句:“我本以为雍公子是医者,大概不会相信这种天命运道,可不想您竟也想听这些。”
“临行前,总要寻个好彩头不是。”雍鸣雁说着,指了指解签书。“先生还是快给看看这一签怎样?”
“好好好,那我就给公子好好算一算。”她说着,翻开书,寻到了那第五十一签——上上。
这雍公子的人品果然是很好,至少相比贺公子可是强了好几个档位呢,随手一抓便是个上上签,这回好糊弄他了。
辛夷想到这里,才略有松口气,正是刚才她还想,若是下签可怎么好,岂不是这雍鸣雁真不走了?那这雍公子成日里这么强逼着她找什么玄铁的,非得把她先逼疯了不可。
“解签语乃是:
阵阵春风衬马蹄,归期决定卯辰时
已身却有灾和疾,幸得龙天保不危。”
辛夷说到这里,却无意间抖了抖眉,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