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杨籽给阿美说的一样,杨籽是没能进到“遍地是黄金”的“打工天堂”——深圳。
杨籽兜里揣着酒吧张经理和猴哥给的共计2500块钱,早上7:00就坐上了东莞汽车总站开往深圳宝安车站的直达大巴。
大巴出了车站后,杨籽等人才知道,所谓的直达大巴还不如公交车快。大巴沿着107国道走走停停,不停地揽客。每过厚街、虎门、长安镇的汽车站,还要进站上下客,停留三四十分钟。
中午十二点左右,大巴车好不容易到了深圳辖区松岗汽车站附近。车子并未进站,车上十多个人被要求换乘另一辆路过的破旧的大巴车。车子过沙井、经;到了西乡,杨籽等四五个人又被赶下车,换乘了一辆小巴士。
小巴车一路乱窜,到了宝安都之都酒店广场附近,再也不往前行了。全车人下了车。杨籽从两个看似销售员的小伙子的谈话中,才明白这种买了全程车票,中途倒腾换车的行为,就叫“卖猪仔”。
绝大多数乘客都是见怪不怪,也和杨籽一样,乖乖的顺从车辆售票员和司机的“卖猪仔”。
随着人流,沿着107国道,杨籽到了南头检查站附近。当时不时有游弋于人群中不同年龄的男人、女人小声地向自己叫卖《边防证》的时候,杨籽明白了,想进深圳的天堂,自己还缺少一张门票——《边防证》。
除了货车、小车上的人员,所有公交车上的人员,都必须在关口前下车,排队在验证大厅检验边防证才能进入关内。深圳市区户口或在市区工作、持有深圳市区《暂住证》的人员,以及港澳台同胞、外藉人士,有专门通道。
边防证是由户籍所在地的公安机关开出的,一般时效7天或一个月,最长三个月。
进关的车辆拥堵着两三公里,等着过关。而验证大厅的人员也是排着七八条长长的队伍。
杨籽没有边防证,在验证大厅观望。有很多人的边防证被验证的武警直接撕了,训斥出队伍。
杨籽走出大厅,看到三三两两的没有边防证的人员从晃荡在门口的不同男女手中,花两百块钱左右买张为期一个月的边防证。有的卖证的人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卖的那张纸绝对是真的;说是从武警手中直接拿的货。
杨籽悄悄的跟随买了证的那些人进入验证厅观察。有些人排队验证过了关;也有很多人买的证同样被武警撕了或收缴,进不去。
杨籽明白,买的那些证,有真有假。自己不懂怎样辨别真伪,没敢赌运气去买。
关口附近有人推销另外一种进关方式:说是从另外一个小关口进去。只收50块。
“那边的同乐关,关口小,进关的人少。我们和检查站的武警有熟人关系,可以直接带你们过关。你们进去以后,市内是没有任何人查你们的边防证的。进不去退钱。有专车直接送过去。比花几百块买的假证要划得来吧!……”
杨籽感了兴趣。一行十几个男女走了十分钟的路。挤进一辆路边等候的金杯面包车,每人交了50块钱。车子开了四五十分钟左右。远远地看到了“同乐边防检查站”的字样。面包车靠路边停下。
揽客的中年男人,掏出手机,打电话。
“喂!李班长,11件货,马上到仓库门口。现在能不能卸货”
“……”
“好的!明白!”
面包车调了头,朝回开。
“怎么啦?”车上有人问。
“边检站有领导视察,不安全。咱们从旁边进去。”中年男人回答说。
车子拐进金威啤酒厂围墙边的一条小路,两边杂草丛生。行驶了大概七八公里,停下。
中年男人先下了车,钻进草丛,靠近铁网围栏,拉开一片角落的铁网;向面包车招手。司机催促杨籽等人下车,带好行李物品。
杨籽突然想到电视剧里的偷渡的情景。天色已晚,钻进去进入深圳又能怎么样呢自己无亲无故,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又去哪里呢?
杨籽就和中年男人说,自己不进去了。中年男人很生气,说不进去也不退钱。跟车回去还要收50块钱。
十个各怀不同目的的男女,在夕阳的余晖下,像偷渡客一般,赶超“三天一层楼”的“深圳速度”;一秒一个人,鱼贯钻进了铁丝网撕开的洞口。进入真正的深圳。
杨籽却和深圳一步之遥,远隔千里。交了50块钱,被面包车丢在都之都广场附近的一条街道。
……
杨籽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沿街找了一个快餐店,花了12块钱吃了一份快餐。问了几家旅馆,每晚都要两百多块钱。最便宜的大通铺也要50元。杨籽意识到,深圳关外的宝安区的消费水平,要比东莞市区高很多。
杨籽犹豫住与不住宾馆的时候,逛到了都之都广场。夜幕早已降临,各个高楼大厦灯火辉煌。相比农村晚上的寂寥,城市的繁华,主要体现在夜色的灯光璀璨,以及穿着时尚的熙熙攘攘的男女人群。
都之都广场公园,大屏幕播放着新闻、广告。三几个团队人群,伴随着地坪音响或自带音响的节奏,跳着快慢不同的各式舞蹈。孩子们溜着旱冰,或在人工浅水沟戏水耍闹;老人们凑在一处,聊着家常纳凉。和下午南头关前的吵杂拥挤相比,这里是一片祥和、幸福。
而杨籽觉得,眼前霓虹灯闪烁的都之都大厦,以及幸福快乐的人群的安逸平静的情景,似乎和自己隔了一道高高的铁丝网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