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回的场景结束,虽然互喷的内容不少,但映照在脑海中只是一瞬。现在,要不要把这番顾虑告诉胡世恒?楚垣夕选择怂一下,至少先让胡世恒拍进来第一笔钱,拍完之后哪怕他真的骂傻缺也无所谓了。
毕竟这是肺腑之言,要说也是先跟袁敬说,然后袁苜徐欣,再然后才是其他人。其实时至今日这番话楚垣夕已经不怕跟人说了,一年半之前说出来被人当傻缺,但现在已经一一印证了自己当初的隐忧,而且情况还在恶化中。
但是发生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此不如使用拖字诀,等到形式进一步明朗,不用他说,那些用¥进行投资的资本也会意识到纳斯达克不是什么好地方,然后是……
而且,也难说四年之后已经天下太平了呢,穿越之前的楚垣夕是居安思危无限悲观,那当形势已经严峻之后,为什么不能变得乐观一点?归根到底所有问题都是全球化的问题,是全球化自由贸易,还是全球化民粹主义。这是个有史以来最复杂多变的问题,也难说什么时候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也许三年,也许三十年,但肯定不会在2020年之前。
因此他做两手握拳撑腮状,慎重的低着头,说:“您说的很有启发性。其实去哪上市这个,我也没有那么绝对。我看不如这样,我们都持开放的态度,反正筹备上市最早也是4年之后的事情了,米国总统一任也就4年而已。vie的离岸结构先不拆,这个事情到时候看情况,看怎么选最适合公司,您看呢?”
实际上小康是因为要引入大量投资才不得不架设vie结构,而讽刺的是vie结构对吸收上市前的投资并没有任何用处,只有需要去海外上市才需要用到vie。所以,摆出vie的格局只是为了迷惑未来的众多投资人,让他们认为小康有赴纳斯达克or香江的计划,然而实际上并没有,实在是无比的行为艺术。
而巴人娱乐直到现在也没有架设vie,因为在楚垣夕心中巴人就没打算进行多次融资,甚至没打算上市。
胡世恒略有些不甘心的点了点头,他本来是想彻底规劝楚垣夕的,但是发现不能。成年人的世界观都是顽固的,想要说服别人的难度比送对方上天要大多了,像楚垣夕这样表态已经算是不错了,就不知道是真心接受了呢,还是说说而已。
只听楚垣夕问:“话说您为什么突然想要指点我这方面的关节呢?这时候您不应该关心企业发展计划什么的么?上市这种事变数很多的。”
胡世恒苦笑,“因为,现在私募的日子也不好过啊。lp给我们的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
lner,是私募股权机构的募资对象。严格来说胡世恒是基金经理头子,袁敬也是,他们执掌机构、运作资金,但机构的钱是从出资人那圈过来,赚了赔了都得按照份额把利润或者亏损传递给出资人们。
“我看兰花资本的报表还不错啊,去年今年这行市,在基金的收益率排行里算是靠前的。”
“你不懂。”胡世恒继续苦笑,“你看的是irr排行,irr的故事已经讲了很多年了,但是那是纸面财富,兑现不出来。现在lp们已经不听irr的故事了。”
楚垣夕眉头一拧,心说那样的话郑德岂不是也有类似的问题?irr是过去多年以来基金最喜欢讲给出资人的指标,叫做内部收益率,实际上是一种现金流折现率。既然是现金流的概念,就必然要考虑到周转时间,也就是说这个指标同时包含盈利效率和时间效率,同样投一亿,一年赚一千万和一年赚两个七百万,当然是后者更有吸引力。
只听胡世恒说:“现在出资人都变得保守了,不听你的irr,只看dpi,你说我们压力大不大?”
所谓dpi,就是投入资本回报率,不考虑时间维度,只考虑成功率,一个项目投进去多少,分出来多少,捞一笔是一笔,其它时间宁可闲置,因此一年赚一千万的反而比两个七百万的更吃香了。
楚垣夕心说这样的话,基金的现金流岂不是要大大的被稀释?在投资热情高涨的时候,很多基金可以用irr证明自己的优秀,也就是说募集完一期资金,不等dpi出现,就开始募下一期。
例如一个为期五年的基金,第一年就投光了,这时候账面irr看起来不错,lp们都很高兴,于是,掏钱吧您呐!
可想而知,这些看起来很美好的irr遭到流动性枯竭的时候就会变为裸泳状态,都成功挤上ipo的独木桥了,但沙滩上铺满了尸体,按行话来讲,“多杀多”比比皆是。
于是暮然回首,dpi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样一来,小康后面的投资里,郑德还能出多少钱都成问题了?楚垣夕不得不陷入深思。
在他的计划中,郑德至少也得承担起七十亿的份额才行,巴人挣点钱不能全都投给小康,全投小康估计魔都银团要起诉了。这样,有一百亿资金打底,总体募资三百亿到四百亿之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按杠杆比例来算也就三倍多的杠杆,没有太大的压力。
至于徐欣和胡世恒,他们所代表的机构更有钱,比郑德大不少,但是关系上郑德是铁杆,而他们是战投,预期不一样,能依赖的程度也不同,他们愿意替小康站台本身就是很好的资源。
但如果形式变成这样了,那郑德说不定得卖家当才能凑出这笔钱来,比如之前投资的雪上项目,卖掉换钱。这种筹资方式实在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