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涵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知道身为老村长的王大山为什么这么说。
“老村长,您的意思是我们就不该来这个地方吗?”程子岳似乎有些不满地说道。
“唔,”王大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烟,幽幽地吐了一口气,才又缓缓说道:“不是这个意思,到了你们就知道了。”然后他又将旱烟袋翻过来,砰砰砰地将烟锅子里面的烟灰磕干净了,然后才缓缓说道:“走吧,娃娃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赶哩......”
程子岳不敢怠慢,一手扶起了林紫涵,一手又接过行李负在背上,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了王大山后面。
终于,过了一段时间,那幽幽亮着的灯光越来越近,穿过一个山梁子,王大山将五个知青逮到了一个看起来废弃了很久但是却被修葺的一新的窑洞面前,对着林紫涵和另一个女生说:“呶,你们两个女娃娃就先住在这里吧......”
林紫涵早已累的虚脱了,听到王大山的这句话像是天籁之音,她赶忙说道:“谢谢,老村长。”
“老村长,那么,我们男生住哪呢?”程子岳看到这个被修葺的一新的院子里只有一间窑洞,他不由得问道。
“你们呐......男娃娃能吃苦,就委屈一下,呶,你看,你们就先住在这里吧,”王大山指着旁边的一个低矮的圈房说道,“这本来是大队的猪圈,但是我们改造了一下,可以住人的......”
程子岳听到猪圈两个字脑子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一样,嗡地一声炸开了......
虽然说程子岳是堂堂七尺男儿,不在乎环境的脏乱,他来之前也做足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是让他住一个猪圈改造的房子,这是他坚决不能容忍的。
另外一个北京来的男生王波,他试着向那个圈房走了几步,就忍受不了里面的猪骚味儿,捂着鼻子就跑了回来,然后皱起眉头抱怨道:“不是,老村长,我们好歹也是政府安排的知识青年,这个地方一股猪骚味儿,这怎么能住人呢......”
王大山似乎早知道这帮小子会这么说,他站在一旁,顿了顿,然后咳嗽了一声,才又缓缓说道:“咱李家沟村本来就穷,每家每户都没有空房子了,有的一家七八口还挤在一个窑洞里面,这个窑洞本来是村干部的集会场所,现在也让给你们北京来的女娃娃住了,你们男生嘛,就将就一下,再说,这个猪圈我们都让人消毒打扫干净了,没有问题的......”
“不是,老村长......”王波还想争辩什么,程子岳已经背着铺盖进了圈房......
王波看见程子岳进去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也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铺盖向那个圈房走去。
林紫涵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打心眼里在怀疑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是不是正确的。
“对了,女娃娃们,屋子角落的水缸里有水,但是咱这个地方,喝水得看老天爷的脸色哩,现在又是冬天,雨水下的少,你们要省着点用......”王大山对着发呆的林紫涵两个人说道,然后就披上大衣,点起旱烟锅子走了。
什么,水也要省着点用?林紫涵看着自己油腻的头发,再瞅瞅自己一身的泥巴,不由得发愁起来......
可是,天真的林紫涵恐怕不会想到,真正的苦日子,还在后面等着她呢。
时间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
转眼间,林紫涵和程子岳一行人来到陕北的李家沟村已经3个多月了。
陕北的冬天,风凛冽的很。
尤其是如同刀子一样的寒风裹挟着砂砾吹在人的脸上时,像是刀割一样。
慢慢地,林紫涵手上的细嫩皮肤崩开了一道道的裂纹,裂纹里面咧着鲜红的肉,它们像是陕北为林紫涵刻下的印章,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林紫涵要为自己的抉择而承担后果。
而白天繁重的体力活,早已让林紫涵失去了追求富足的精神世界的动力,她活下去的动力从昔日的梦想变成了晚上村里大锅饭的一个窝头,一碗稀粥。
是的,所谓梦想,那是酒足饭饱后才谈论的事情。
而,现在的林紫涵和程子岳,他们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要挣足公分,吃饱肚子,在这个有着残酷的自然环境的陕北生存下去......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第二年的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村子里面的存粮已经快被吃完了,可是老天却不开眼,连续三个月没有下过一丁点雨水。
村民们眼睁睁地看着种下去的小麦从鲜嫩的绿苗逐渐变得干燥枯亡,但是却丝毫没有办法。
后来,便出现了很多去村头的龙王庙烧香磕头的村民,但是却从来没有灵验过。
知青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的口粮被一减再减,刚开始还能支撑,可是后来没有多久,就彻底断顿了。
终于,一天傍晚,老村长拄着拐棍,他颤颤巍巍地来到程子岳和林紫涵住的知青院子里,说道:“娃娃们,不是我不留你们,实在是村里头没有粮食了,隔壁的村子里的知青都去逃荒要饭去了,你们收拾一下也准备上路吧,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了。”
程子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沐浴在社会主义阳光下的知识青年最终会走上逃荒要饭这条不归路,他不解地看着身旁的林紫涵,可是林紫涵呆滞的眼神已经告诉他,她一点主意也没有,因为她实在是太饿了。
是啊,知青们已经有一天一夜都没吃饭了。
老村长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