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月清嘿笑一声,“早有预谋再未雨绸缪,你这丫……你这公子不简单啊!”
凤天涯给二位“公子”斟了酒,眉梢上挑。
“你莫要以为我们公子离有多厉害,在昭南王面前,还不是乖得像只被拎起耳朵的小兔子?”
江离人倒不与她这个师兄计较,左右他也没说错什么不是?眼尾觑了一眼东方月清,当真是掖着嘴角笑她呢。
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被过路一人撞了一下肩。江离人回头看去,是一名紫袍男子。
“失礼冲撞了这位公子,莫怪。”紫袍男子回头看向江离人。
四目相对,看似寻常又不同寻常。
“不打紧。”她回道。
好生面熟的男人,似乎是在哪儿见过……江离人不断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这张面孔的记忆。
紫袍男子目中藏笑,说:“我看这位公子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江离人偏过脑袋,轻描淡写地回答他:“并非,在下不曾见过公子。”
她想起来了,这男子是上回在醉香居给她算过一挂的算命先生。那会儿她是日常打扮,如今万不能教他认出她来。
满楼春呵呵一笑,脚后跟往回挪动寸许。
“那约莫是因我与公子有些面缘,故而看着不显目生。”
面缘?她还头圆呢。
江离人皮笑肉不笑,目不对视,已然是不想再与其再有交流。
“这位公子,在下会看相。”
……
又来了。
江离人犹记得上一回在醉香居,被他这个乌鸦嘴所支配的恐惧。她晃了晃手中合着的折扇,打发人一般地说:
“原来是位先生,不劳烦了,在下不算卦。”
满楼春低笑两声,说“公子当心,今夜有雨。”
一句话将江离人惊得背脊发寒,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满楼春倒也没有再叨扰江离人,走到她身后的隔桌坐了下来。
东方月清往江离人身后瞟去一眼,压着嗓音说道:“那人莫不是看上你了?满嘴胡言乱语。”
江离人不以为然,“你的意思是他看出来我的真实身份了?”
东方月清顿了顿,摇摇头,“非也,我的意思是……他看上公子离你了。”
此言一出,围桌三人面面相觑。
“依我看,此人多半断袖,要么就是有病。”东方月清又补充了一句。
江离人啼笑皆非,“那人要是知道你这般臆度他,怕是要将你从这眺台上丢下去。”
话刚落音,满堂忽如惊雷乍起,此起彼伏的鼓掌声不绝于耳。
今夜的主角登场了。
一袭雪青色的广袖流仙裙跃然入眼,顷刻间,如雷般的声响又同时消了下去。紧接着,婉约动听的乐声,随着编钟前乐师手中木槌敲打的节奏,悠悠引至耳畔。
广袖迤迤,翩跹袅娜。仿佛轻云之闭月,又如流风之回雪。美人举目,轻纱半遮面。虽是看不得全脸,单是一双杏眼美目流盼,也是教人遐想联翩。
“好美……”凤天涯看得两眼发直。
江南三大名伎之一,虞桑若,原名虞金燕,以歌舞才华惊艳世人。自许字“桑若”——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取这般字,可见此女子当是渴盼一人共白首,两情长久时。
在江离人的记忆中,虞桑若的身畔,从不缺献殷勤的男人。上至王侯贵胄,下达江湖侠士,所在多有。
不知不觉间,已是一曲终。
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虞桑若每月登台次数为三,每一回都有一个挑台环节,所谓的挑台并非寻常的斗勇比武的活动,这个比赛的名字就叫夺魁。
游戏规则很简单,登台之人要在虞桑若起舞之时,将她头上的簪子取下。取下簪子是轻易,难就难在期间不能触碰虞桑若的身体,取物之时更不能乱她一丝毫发。否则,就算是取下簪子了,也是枉费心机。
赢了的人,将与虞桑若共赴芦溪江的画舫上共度良辰美景。要知道,许多人平日里就算是一掷千金,也未必能见得美人一面。今夜这些男人们,大抵都已经做好了流血流泪的准备。
只听得“噹”的一声,今晚的压轴戏终于拉开帷幕。
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身旁的人反应过来,江离人快速起身,右掌灌力拍在阑干上,纵身一跃,转瞬就落在了虞桑若眼前。
握着折扇的手朝内一打,“嗦”一声,一把绢面檀香扇铺开一幅幽兰图,阵阵檀香引风而散。
江离人拂扇一笑。
虞桑若眼中的那一丝惊吓一闪而过,旋即眉目掺羞地低下头,顿了顿才继续挥袖起舞。
“这是谁人?速度竟是如此之快……”
“看来今夜的戏很是精彩!”
……
歌坊来者不乏不胜武力之人,基本上都是观这打斗的热闹场面来的。
东方月清和凤天涯顿时也傻了眼——“她疯了吗?!”
两人异口同声,震惊不已。
过招者都是些花拳绣腿,哪怕体型有两个江离人加起来高大魁梧,也是中看不中用。加之并非以一敌十的局面,有时甚至能坐收个渔翁之利,江离人在台上游刃有余,应付自如。
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算上江离人,现在舞台上共剩下三人。
眺台上另一角。
“啧……”沉默许久的门清霜,一脸不可描述地觑了眼身旁的男人。
他真真是不明白,江离人一个女人为何要来长歌坊夺魁。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