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此言,立即四座哗然。这黑山之军一心只想反抗朝廷,哪里又曾想过要恢复朝廷?不过反复思来,各人造反不过也是为了不受那欺压之苦,也并非是真想将那姓刘的赶尽杀绝。若是能被朝廷收去,兴许还能领个一官半职,倒也不坏。
而这其中,自然以云涯儿最为欣喜。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瓦解黑山未果,那张燕竟自己动了如此主意。不过周遭之人皆是颇为疑惑,云涯儿也只得极力掩盖心中所想,伺机而动。
见得四座反应,张燕倒也不惊,转而召那杜远上前,替已说道:“诸位切莫惊慌,张将军之意,并非真要你等归顺朝廷。此乃缓兵之计,且听我慢慢说来。”杜远随即立身正色,环顾一周,才又复说:“如今天下未乱,朝廷只不过一时抽调不开,面上无力讨伐我等,实则是量我等危害甚小,故未重视。若我等此刻发兵,虽能一时得胜,必如黄巾之时那般遭受朝廷全力讨伐。我且问之,诸位有谁敢保证自己定能杀败官军,直逼洛阳?”
被其这样一说,四座顿时无声,只静静观之,无人敢应。得见如此,杜远转而迈出一步,高举右拳,“既然如此,那我等又何必非要与官军争个你死我活?现今灾害连连,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若是我等主动请降,而非战败之事不得已而为之,朝廷上下必厚待我等,日后自也不会秋后算账。我等非但可以免于战事,还可养精蓄锐,只等天下有变,何乐而不为?”杜远说得是慷慨激昂,又颇为有说服力,四座之人无不惊叹,已渐渐形成赞同之风。
而这当中,云涯儿又被夹在其间,不知如何表态。杜远之言倒是不假,不过从头至尾也只是考虑自身安稳,且太过小看那朝廷之人。张燕既为首领,朝廷安敢令其仍握重兵?其自不会不知。但目前张燕自身只说意欲归附,却并未说明日后打算。只有如此,云涯儿实在猜不透张燕到底是在试探,还是真有此意,万一走错一步,必遭记恨。
恰恰正是云涯儿犹豫不决,沉默不语,反倒引起张燕注意。于是张燕令众人安静,面露疑惑而问:“为何云涯一言不发,亦无表情,难道对此事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惊得云涯儿是冷汗直冒,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如今既然已被张燕点名,随意搪塞附和自然会令其怀疑。而若将态表错,也是极为难办,进退维谷。苦思冥想,又念起楚阙,不由灵光一现,悲态尽显而答:“此事说来,怕诸位见笑,还是不消说罢?”随后将头轻撤,佯装羞愧。
“欸,你我相识虽晚,但我早已将你视同手足,又怎会怪你仗义执言?张燕在此保证,无论你所说为何,定不为难于你,你且但说无妨。”张燕果然上当,不但言语保证,还猛拍胸脯,以证其诚。
其这般为云涯儿扫清障碍,倒也显露了几分心意,令云涯儿心中更有了几分把握。只不过仍觉时机尚未成熟,依然皱眉细声而说:“难得飞燕兄抬爱,那我自也不应顾忌,直接说罢。其实,是某清闲了几日,思来同伴离去已久,心中甚为想念,故而日夜茶饭不思。方才也是因此而冷落了飞燕兄之决策,实乃惭愧。”说完,为表歉意,还不忘深行一礼。
如此一来,倒是真将张燕唬住,见其长叹一声,而将手搭于云涯儿肩上,“原是如此,初见之时,我便觉云涯是那情深义重之人。想来你如此年轻,定是新婚,思念夫人倒也理所应当。想我辗转各处,也曾思念家中亲人,奈何天下为大,不得团聚。”旋即又将手收回,掏出一物,似是信物,自行望之黯然神伤起来。
尴尬之余,云涯儿也只能立在一旁,等候张燕恢复过来,一旁杜远等人亦是目瞪口呆,不敢多言。
等候了好一会儿,张燕这才缓缓将头抬起,复而以坚毅眼神望之,“然,大丈夫立足世间,总有身不由己,岂能因此而误了大事?望你能多以大局为种,家中之事,待到日后天下已定,再行处理,也为时不晚。”
尽管已被张燕误会至如此地步,不过终究还是算搪塞了过去。云涯儿自也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转而向张燕保证,定不会误那大事。哪知张燕趁此之际,又将话锋一转,仍要云涯儿就归附朝廷一事发表看法。
思来经这几日观察,张燕独具慧眼,绝非鼠目寸光之人,既然仍旧抓住此事不放,必早有思量。与其再三回避,令其提防,倒不如尽力迎合,麻痹其心,再徐图之。于是云涯儿轻咳两声,而将手背于身后,四顾说道:“某以为,自黄巾以来,朝廷早已失尽人心,不止民间百姓,就连那屡立战功之皇甫嵩也遭宦官排挤,人人自危。本正是举事之机,然,如飞燕兄所言,我军羽翼未丰,尚不能与一国之力相抗衡。若贸然出头,必遭除朝廷之外各路豪强打击,此事断不可为。正所谓,名正言顺,我以为,若归附朝廷便不会再被当作贼寇,此为正名;待又有百姓起事之时,我等可以讨贼之名兼并,一来充盈队伍,二来师出有名,朝廷自难以提防。”
此话本是捡杜远之言来,因想张燕既然愿让杜远代言,自是认同,故而将之加工一番,意思照搬。万料想不到张燕听之喜笑颜开,猛拍云涯儿之肩,“云涯果然眼光独到,如此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又是如此能说会道,看来出使之事,非你莫属!”
听得此话,云涯儿心中又是一紧,本不过是信口胡诌,这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