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还真令孩童有几分动摇,毕竟只一几岁小儿,以其见识,大抵也是从未见过天下可有一贼敢自报大名,并让人前往对质,哪里知晓那些虚言妄语。况且已所之言,真真假假,虽皆为自己捏造,然而对质之人仍为自己,自也无需惧怕,编造起来更是理直气壮,如此气势就已甩去普通小贼千百里远。
沉默一阵,那孩似乎终于想通,而俯下身来替云涯儿解了手脚之缚,再而说道:“那我权且信你一回,反正你这相貌我已印入脑中,若敢欺我,来日见得元直师兄,定叫其去将你抓去见官,你也逍遥不得几日。”
听此之言,云涯儿不禁脊背一凉,想来自己不知已将其欺几回,岂不是万死不辞了,只得这般陪笑伸展被缚已久手脚望着,不敢再多言语。
而见云涯儿并未着急离去,那孩似也放心许多,再而仰头望来,“观你生得不凡,倒也像是富贵之人,确不足以为贼,只是身材未免太过矮小,不似男子。”说罢还以手比划几番,“似乎蔡兄也未有多高……也罢!此事无甚紧要。只是我还有一事不解,为何你会倒于村口,并且附近还落有蔡兄行囊?”随即又以手挠头,疑惑望来,“难道此物真非你盗?”
弄之半天,原来是打斗时不甚将包裹落于地上,才被这小儿确信为贼。想来幸而先前狡辩之际,其未将之拿出对质,否则己还真不知又会扯出何谎来。至于倒于村口的为何是此身,而非己原身,也正是自己欲问,看来此孩并不知晓,自也无需再问。不过最为难以接受之事,乃是比起其来自己怎说也算人高马大,竟被其说己矮,委实扎心。总之一时之间,心中有那诸多话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反而哑口无言。
就此相视片刻,那孩终又再开口,“想你平白倒于村口,自也可怜,若再为难于你,倒显我等小气。你且好自为之,莫要让我知晓你真为贼人!”说罢,转身便领众汉步出门外。
这方才之事还未理顺,又见此出,云涯儿更是一头雾水,惊讶目送。众人走后并未栓门,足以说明那小儿确实不再计较,至于为何如此,已非云涯儿所需关心之事。当务之急,还是必须理清现今状况。
思来自己眉心中剑,即便当时未能致死,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也坚持不了几日。也不知那身如今是何人照料,万一不幸身死,意识是否也会就此消去还未说不准。况且哪怕有人替己死去,身体岂不也就此葬送,若己仍存,那到底是以自己身份还是楚阙身份活于世间,更是麻烦之事。而最为可怕之处,乃是楚阙代己而亡,愧疚岂不将伴己一生?那还如何能睡得一夜好觉。无论如何,也决计不能令那“云涯儿”死去。
以孩童所给信息来看,己身似乎并未再回村中,而一伤重之人又能去往何处?且那包袱已失,身上又无应急之物,恐怕真要亡于路边。但仅靠已去毫无头绪乱找一通,未必能在此之前寻得于其,希望不要太过渺茫。为今之计,也只有编造谎言再去求那孩童相助于己。
于是慌忙整好衣装,追将出来,哪想这孩童离去如此迅速,不过片刻,门外就已无踪影。好在自己知晓其家所在,而径直赶往。一路之上,又再遇得那好好农夫,想来此时己貌其定不识,遂未停留问候。未想与其擦肩过时,其竟笑起好好两声,不禁为之一怔,难道其能认出己来?继而回头望去,其却已悠闲步远,因此无暇考虑太多,只当其见谁皆如此,不作停留,仍旧向前。
待赶至孩童家中,于院外呼唤两声,结果出来之人并非孩童,而是其母。二人相见,其母更比云涯儿惊讶,此刻已是两眼发直,“这位俊朗小兄有些面生,不知所来是为何事?”所说言语与面上神情并不搭调,也不知其这般到底是惊恐还是欣喜。
不过想其如此,倒也寻常,自己如今改了模样,当然面生,而那小儿不过七八岁模样,身为人母,自也担忧其子受恶人所扰。本想就此又再现编一谎将话说开,结果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皆呼其为小英雄,实并不曾问那小儿何名,若连此也不能说出,岂不更遭人提防?
只得又再冥思苦想,忽然记起那小儿曾于人前自称为“亮”。于是将身立直,借题发挥正色而言,“晚生名为张黄雀,今日才与亮小英雄结识,其间有些误……件落于屋中,后未能寻得,故而前来询问是否曾见。”差点又随口说出令人生疑之话,幸而及时圆说过来。
听完此言,其母倒是未改神态,仍瞪大双眼而答:“家侄今日外出尚未归来,若是其又在外生事,我自当教训。只是不知小兄遗落何物,可否于家中等候一番,待其归来?”随即打开院门邀云涯儿入内。
入屋相坐闲聊一番,得知此人原乃那小儿叔母,而其生母早已过世,倒令云涯儿颇感意外。且其叔母这番相请也是寻常待客之道,实无提防,之所以惊讶,乃是见得自己相貌出众,于这乡中极为少见所致。随后又再知晓那小儿亦非本地人士,只是前年黄巾战乱,其叔带其前往此处避祸求学。如今局势稳定,而其父抱恙,正思归家探望之事。
想这妇人也是太不谨慎,只见一面便将家中要事尽皆告知,若己真是坏人,那该如何是好?却未曾料到,那叔母说罢竟又再捎带一句,“我见你面善,想来家中也是显赫之人,理应大度。家侄年幼,不知轻重,只因前阵有一无赖,每日皆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