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公不必拘礼,”那杜远依旧客气,脸上丝毫未露不悦之色,反而拱手向廖化问道:“容我先说可否?”见廖化点头应允,这才续说:“昨日宛城大捷,庆功宴上未见廖公,‘神上使’甚为担忧,便叫杜远追来,协助廖公,并有话带要我代为传达……”
而后其冲廖化使了个眼色,廖化立即领会,随后边伸出手掌从左至右划过,边答道:“这里皆是足以相信之人,杜小方将但说无妨。”
即便如此,杜远心中依然有些盘算,先是瞥了一眼紧立于廖化身旁的裴元绍,而后又朝稍远一些的云涯儿望去,才缓缓说道:“廖公手下,自然皆是忠义之人,杜远决不会怀疑,只是‘神上使’再三嘱咐,此事只可单独告与廖公,不可张扬。”说罢,脸上即展露为难之色,与廖化四目相对。
这番表现,对廖化来说,并不陌生,而且正是张曼成惯用之法,没想到已被这杜远学得惟妙惟肖。然而杜远越是如此,廖化心中越是焦虑,却又不敢表露让其察觉,于是也拱手向其行了个礼,道:“既然此事如此重要,还请容某与部下交待一二,不知杜小方将能否多等一时?”
见其明白,杜远也不愿再多言,欣然回答:“你只管交待便是,无需在意杜远。”
随后,廖化便辞了杜远将裴元绍拉到一旁,小声议论,众人皆听不清其所言内容。只是言谈之中,裴元绍时而惊慌,时而顾盼,时而又惊看云涯儿一眼,脸色极为难看,吓得云涯儿以为自己又惹了什么祸端,心虚地躲到周仓身后。
说了半晌,裴元绍才别了廖化,朝众人走来,大声说道:“杜远小方将有要事要与廖兄相谈,故而廖兄将暂离片刻,我等且先行商议北上之事,等廖兄回来再作定夺。”其话还未说完,便已见廖化随杜远离开。
而这商议,并无身为步刀手的云周二人何事,二人只得回到临时搭建的棚里休息,等候上头传令下来,之后照做即可。经过了几日的奔波,难得清闲,云涯儿自然是不放过这大好机会,倒于席上,开始想那牵挂之事,将周仓晾在一旁。
而军中向来缺少娱乐,周仓又不是那安静老实之辈,怎会坐立得住,还是拉着云涯儿攀谈起来,那边却是有意无意的听着,时不时还发出一阵笑声。
说至一处,周仓突然将腿一拍,好似恍然大悟一般,“我终于知道那日捡回的是何物了!”可云涯儿并不理睬,于是猛摇其肩,惊得其立即坐起,忙问是否有重要命令,周仓便将刚才之话又重复了一遍。
结果云涯儿脸上极为嫌弃,又躺于席上,说:“你知道了就直接说呗,干嘛吓我?”随即还将身子转了过去,不愿再看周仓。见其毫无兴致,周仓也觉多说无益,便感叹一声,出了棚去。
没了他人打扰,云涯儿渐渐感觉困意,可刚一闭眼,那黄袍老人之貌就浮现于眼前,不敢睡去。煎熬之中,这才后悔将周仓气走。奈何困意难忍,终是睡了过去,却并未再梦见那老人,只是在梦中见到了一本可以医治各种疾病的奇书,心想若能得此书,待到下次楚阙再遇危险,自己就能帮衬一二,倒也不差。
此番美梦,令其陶醉,却是颇为短暂,刚一触碰到那书简,便已醒来,意犹未尽。正巧看见周仓回来,其脸上却依旧不悦,以为其还在生气,便连忙上前道歉,“那个……刚才我有点困了,所以没听你说,你别往心里去啊,要不你现在跟我说,我保证好好听。”
哪知周仓那边却是接连摇头,又长叹一声,才说:“若是此事,倒也不至于如此,我周仓岂是如此小气之人?”然后他便将声音压得极低,凑到云涯儿耳旁继续说:“你猜我方才外出,所遇何事?”云涯儿想了半天,正准备敷衍一二,周仓却伸出手来,制止其言。
随后周仓便将云涯儿拉起,走到一旁,小心翼翼问道:“你可认得那杜远?”提起此事,周仓确实并无机会与杜远接触,对其了解不深。
相反云涯儿在加入黄巾之前却与杜远纠缠过深,此事亦不光彩,自然不能告知周仓,只好折中挑了些,对周仓答道:“认得,在来宛城之前,他不过是个押送物资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已经成了小方将。”
“正是如此!”周仓以为自己所想与云涯儿一拍即合,颇为兴奋,完全丢了之前的小心之态,“此人升迁如此之快,原来皆因与那张曼成狼狈为奸,尽替张曼成出些害人的主意。上次在郡守府外听其所言,也并未在意,没想到今日竟要加害廖方将!”说至此处,周仓不禁将右拳高举,愤懑之情展露无遗。
而那边曾领略过杜远厉害的云涯儿,听其所言,却怒不起来,除了担惊受怕,不敢再有多余情绪,急忙问起。周仓观其反应,自知大事不好,也来不及细说,只又匆匆跑出棚外。云涯儿亦觉不对,也慌忙追出,好在周仓今日知其在后,跑慢了些,好让云涯儿紧随其后。
越过一处矮丘,周仓突然停下,并拦住身后云涯儿,示意其蹲下,莫要说话,静观其变。云涯儿虽不能理解,却也不敢妄动,还是老老实实照做了。
不一会儿,杜远就追着廖化杀至此处。只是廖化每每见杜远攻来,皆只躲避,并不还手,甚至杜远早已露出破绽,廖化却也并不趁机反击,完全像是杜远单方面的追逐游戏。
个中蹊跷,即便是不懂武的云涯儿亦能看出,一旁的周仓更是看得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