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那女何时平复,不过也足以猜得能于此处与其再见绝非巧合,于是默默候其抬手又放、惊恐四顾片刻。总算使其改了神色,碎步靠前,“方将是否对此墓不满?这……”随即望向土包迟疑一阵,才作补充,“说来确实有些仓促,但此非我过,可否待我……待我筹齐钱财,再风光大葬?此刻……还请方将暂且先行返回,若我食言再来自也不迟!”但仍旧是些不着边际之话。
想来此女既已认定此事,再作辩解多半也难听入,云涯儿索性懒作麻烦,直接问之,“莫非此为你所摆?”
那女听得当即一愣,双眼瞪得硕圆,而后忙将眼神撇去,支支吾吾,“这……那……其实……是!”似乎终觉难以隐瞒,倒是一口承认,解了先前疑问。
原来此女不但假扮楚阙,竟连此些细节也不放过,不由令云涯儿又再生疑。前番其说自己不过乃一侍俾,且其年岁不大,一时兴起扮演主人倒还好说。然此其避讳莫深,观其惊恐之貌,纵是再怎糊涂也绝不敢枉自行之,如此看来倒像受人所托。
遂而正欲顺藤摸瓜思索如何套出其话,其女却先匆忙辩来,“然此好歹少主一片心意,我亦全按少主吩咐所办,绝无半点偏差!方将若真有不满,可先与少主商谈,再由少主吩咐与我便是,无需劳驾亲自前来!不过少主近日远走,我也不知其所在,还需方将多费神力自去寻找。”说至此处,则将手抵唇上若有所思,又忘恐惧。
听其一说,倒也得提醒,楚阙确实几月未有出现,即便其间稍有插曲,也实非楚阙本人。且村妇言语亦已证实,此些之人并不识已,毫无说谎必要,尚可信之。然若如此,楚阙之屋怎看也非久无人居之相,而前番此女入得屋时驾轻就熟,又该怎作解释?
疑惑才起,那女倒是能窥己想一般,正提此事,“……方将有所不知,少主往日便常令我扮其,今次自不例外。然我一柔弱女子,那曾见得如此世面?能照吩咐堆砌土包已实属难得,附近又只少主之屋可以歇住……偏偏竟还有大胆之人前来定居,若是知我在此,岂不当我杀人凶手?只好趁人不备之时溜出屋外,也装作流落至此,不时几日便来屋中一探,等候少主归来。因见不得屋中脏乱,又怕少主责怪,每次来时也会顺手收拾,但我在此保证,绝未乱动少主一物,所谓……”还未正经几句,便又胡言乱语起来。
这番听其一言总算弄清前因后果,倒并非毫无收获。而后斟酌再三,仍觉寻找楚阙最为要紧,可还未来及与那白波女告辞,忽然只见数十蒙面人围聚拢来,观之步伐轻盈,绝非先前村人那般好作应对之主。
意外之是,那白波女反倒比云涯儿更为震惊,慌忙改口上前阻拦,“你等作甚!莫不是连鬼神也欲不敬?此万万……”
“有何使不得!”那边之人亦是理直气壮,显然比白波女机警许多,“此人之举分明乃为装神弄鬼,你竟还能上得其当!而我等闻讯好心赶来相救,你倒可好,竟替歹人说话!”言罢便齐刷刷亮出兵刃,招呼白波女赶快躲去。
未想来人已说得如此明白,那女竟仍拦云涯儿跟前喊之,“此乃误会,廖方将并无加害之意,只是对那……此事说来话长,稍后再与你等解释,总之此事我已处理妥当,你等离去便可!”
听其话未虽有不对,然其能挺身维护已极为难得,倒也不好再纠细节。心想既有其开脱,自己再退一步,自可不动干戈,遂也往前行去一步,拱手相迎,“这位姑娘所言极是,鄙人路过于此无意与姑娘相遇,确实生了误会。但某实无恶意,还请诸位莫要担忧,某这就随友离去,不与诸位添堵!”随即示意龚都相辞。
哪想这番未惹白波女再一惊一乍,那蒙面人倒先喝来,“多说无益,妇人心软,易受你欺,此自不提,我等若再受你蒙骗,岂不连一妇人也不如?况且退一万步说,今日你既已冒犯方将,我等又怎能令你这冒充之贼轻易离去!更不消提此事若传出去,少主怪罪事小,往后又有阿猫阿狗前来撒野,那廖方将岂可再有安宁?”说得有理有据、义正辞严,并将拦路白波女扯至身后,不令其言。
观来此些之人不是以为己乃亡灵,便是觉己冒充,且一个个又皆自信满满不愿听劝,不觉陷入为难,难作回应。此刻还能理解云涯儿之人,只剩龚都,其自也不愿陷入冲突,拱手上前,“诸位若不愿信廖方将,可否听我一言?”
“你又何人?”
对方回应虽并不客气,但此刻仍愿询问倒也可算作客气,龚都便克制心绪,好言答之,“我名龚都,曾于汝南一带为贼,幸得主公点拨才知回头是岸,近几年来,一直尽心辅佐主公。而我主公名为楚阙,曾为襄阳一带乡勇领袖,不知诸位可识?”
此番龚都明知故问,以为其人听得楚阙之名,定会让步,哪知对方对此全无反应,反而又再喝来,“汝南贼龚都?此名我等当然听过!前番不过我等猜忌,尚还顾忌,未想你倒亲口承认了!如今看来,你等分明就是落难之贼,想趁此村无甚防卫之时为非作歹,还有何可辩!”言罢,蒙面人便纷纷举刀杀来。
眼见对方来势汹汹,这边只得被迫迎战,奈何龚都先前与那村人斗时己显吃力,此刻再斗这行伍出身之人哪里还有招架余地,自被攻得节节败退,还需云涯儿不时抽身援护,才未受伤。
然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