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相安再至一日,镜月送来饭食还未归去,却又听得有人叩门。然于村中已无熟识,平日除镜月之外也无来访,故甚疑惑,遂与镜月相视一眼望得不安,而小心走近门侧问道“屋外何人?”
“白波!”外面之人倒毫不拘谨,爽朗答之,更令人警觉。虽说村中白波之众久未候得楚阙归来,而日渐松懈,已不怎隐蔽,但也并不敢明目张胆提及此名,多用代称,顿觉此人今来事有蹊跷,仍旧相视不敢相迎。
“阁下莫虑,我来此是为寻一名唤小月之女子,你且告知我受主公之命从北方归来便可,其自明白。”大概见得内里未有回应,屋外那人又作补充。
为此镜月果轻点其头,只是面上愁眉未展,似犹担忧。确认过后,还是将门打开,一高高瘦瘦之人即现眼前。观其面生,衣着寻常,倒也不觉哪里像那白波义士,但镜月却已瞠目愣之。随即那人行来一礼,欲语还休,眼神不时朝镜月瞥去,似正暗示。
僵持片刻,镜月终回过神来,收臂挺身,“无需回避,此为廖方将,曾与少主患难与共,乃生死之交,并无秘密可言。”言语大气,立显端庄不少,多半又在模仿楚阙神韵。
虽说如此,那人倒并未放开,仍旧打量客套一番,而后回头确认无人,才步入屋内,直与镜月说:“少主近来身体抱恙,不便行动,主公故而委托我来请你再扮少主,代为前往西河与白波主军汇合,若是手头无他要紧之事,明日即往便可。”
听得此言,二人自是尤为震惊。想之楚阙一直被那乡勇称呼少主倒己习惯,但其一向独来独往、父亲早逝,怎又凭空多出个主公来?与此同时,镜月更是直接失口问出“少主不是……”偷偷瞥向这边。
相比之下,那人倒不慌不忙,缓缓答之,“刚得此消息时,我也同你一样,但主公之言又怎会有假,你只消安心办之便是,此事一成,自让你回少主身边,不再四处奔波。”不过其却完全未能领会镜月之意。
犹豫几番,镜月望来最后一眼,眼神忽然坚定,“上次你也这般劝我,可到头来我连少主之面还未见得,就又要我冒充少主,此怎解释?”大有对质拒绝之意。
而后侧身迈开一步,仰头望去,“况且你亦知晓,少主身手了得,寻常男子非其对手,我却连剑也难握稳,那白波草莽出身,听得少主之名,只怕一言两语难以震慑。万一动起手来,我性命危急还算小事,岂不还将少主颜面丢尽?且举事大计,终归还需主公亲往,我扮少主不过缓兵之计,既不能做主,也不能助战,去之还易被察觉。此百害无益之事,有何紧急,倒不如不往。”
未想此女平日笨手笨脚,说起此事倒头头是道,压得那人稍显为难。只又将云涯儿说至糊涂,此女前番明是告知乃受楚阙委托,现怎成被人劝说?
不过那人亦未就此罢休,双手抱拳敬来一礼,“既然话已说至如此份上,那我也只好坦诚相告。实不相瞒,那白波之众虽为草莽,但也久经历练,见得太多叛乱,自也不甚相信我等半路来投之人。若想知其动向,必先取其信任,主公与人斟酌之后,终觉以少主为质最佳,但少主有伤在身,只恐难经此折腾,还需……”
“我去!”那人还未说完,已被镜月斩钉截铁之语打断,虽眼神仍旧摇摆不定。那人当即便对镜月大加赞许,并承诺此定最后一次,继而行礼蹿出门外,不见踪影。
但那人已说得如此直白,此行凶多吉少,且只为利用,纵使镜月再怎愚钝,也不至于还能受其蒙骗才是,为此云涯儿大为不解,询问为何。
被这一问,镜月忽然愣之,而后惊叹一声“对啊!”似才领悟,却又忙改口直呼“不对”,嬉笑望来,“阿姊就在我侧,又怎会信得他那鬼话,未免太过小看于我!只是思来以阿姊脾性,若我拒绝,必会亲往,与其令阿姊身陷险境,倒不如由我代之。我命卑贱,能替阿姊就义亦乃我大幸,又有何不去之理?况且只不过是去往西河游玩,又非送死,阿姊不必担忧!”
其虽仍强笑,但声已变,显然早已惶恐不安,云涯儿又怎能不作担忧。且不说楚阙绝不忍令人代其受罪,即便真要走到如此地步,自己又怎能眼睁睁看这少女跳入火坑?继而劝说再三,其却仍旧无动于衷。
眼看此事己已无能为力,倒又有一念浮上心头:若方才那人所言为实,那便说明再留此处也等不来楚阙;若其言为虚,只为利用而出此烂计,亦可说明此些之人只将镜月当做旗子摆布,就此拒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权衡下来,镜月不过一寻常女子,难以与那神秘势力周旋,顺其之意行事,反倒更为安全。自己劝说于其却又不能保其周全,才是陷其不利之举,实不应当。
事已至此,正好己也想知村人是否投了白波,倒不如来个顺藤摸瓜,做其贴身护卫同往。一来互相有个照应,答谢近来照顾之恩;二来说不定还可借此寻得楚阙下落。可谓一举三得,总比盲目令其亡命天涯更好。
但才将此意告知镜月,其却大惊失色,忙作恳求,“若少主同去,那我假扮意义岂不已失,此万万不可!还请少主多以大局为重,莫令我等担忧!”
这番只得又耐心解释自己并非楚阙,其却仍以此乃安抚之辞为由,断不愿信。知其缺筋难以说动,遂再绞尽脑汁,改为顺其话答,“此言差矣,纵使我真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