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现在,陶姐因为奶奶生病不得不回去,越是合理越是蹊跷。
蔡子陌看破不说破,淡淡地问了一句:“我们代表签的协议,会作数吗?”
陶姐一本正经地反问:“奶奶已经签过字了,还要怎样才算作数?”
作为替身演员,栗知此行有一万个不情愿。奈何蔡子陌前期工作到位,她受人恩惠,拿人手短,嘴便硬不起来开口拒绝。
现在陶姐走了,三人行变成两人行,更是断断开不了口拒绝了。必须得去,做人得有义气。
当然,最最重要的,彩云之南免费游,何乐而不为?
姜玲玲本来一直住在市里头的医院,常年靠输氧吊着一口仙气。这几日,生命体征越来越弱。家人便决定把她带回家,即便死,也死在家里。
在农村,这是父母给女儿最后的保护。
栗知觉得,农村嘛,就是从城关坐一趟乡村客运沿途下车就可以了。
事实还是颠覆了这个来自平民家庭的孩子。
他们租了一辆车,途经笔直顺畅的柏油路,还算平整宽敞的水泥路,狭窄的水泥路,泥巴路也就是传统中的马路。
一直到某个山脚下,再没有行车之路,只能靠11路迈开腿,管住嘴,徒步登山。
姜玲玲的家人安排一个小伙子在山下等候。双方电话互相拨一拨,来电显示是等的那个人,就算接上头了。
小伙子盯着栗知看了一会,也不说话,就带着他们上山了。蔡子陌避重就轻地问了一些姜玲玲的情况。
山路不算太崎岖,但有点小远。姜橙,哦,也就是领路的小伙走得轻轻松松。蔡子陌也算凑合,脱了外套随意地搭在手上,偶尔有人情味地回头看看栗知。
书到用时方恨少,人到爬山的时候才后悔运动少。栗知今天终于感觉到汗如雨下四个字,汗珠一粒粒地往下掉,两个脸蛋像是红苹果,鲜嫩诱人。
她双手撑着双腿,不是矫情耍性子,是真的爬不动了。前面的人走也好,不管她也好,此刻她绝不会迈开一步。
凭什么啊,好好的日子不过,来这边吃苦。
“才走这几步,就累了?玲玲以前上学一天走好几趟呢!”边爬山边说话,姜橙一点也不喘,所以话语间的责备她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
卧槽。姜玲玲苦出身是值得感慨同情,但与自己有毛关系。她能跟着来一趟,已经是尽了一个听故事的听众最大的善意了。
她还准备一点点钱,算是自己看望病人的心意。姜橙莫名其妙的话,立刻打消了随礼的念头。
自己也是穷人好吧。
一只手掌出现在栗知面前。白皙。干净。修长。圆润。
栗知抬头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老天爷爷,你又偷偷打瞌睡了吗,一个男人的手长得比自己的脸蛋还好看。
“云淡风轻,天空很美,但我们还有一半的路,再耽搁下去,恐怕要在路上过夜了。”
蔡子陌一反常态地温柔起来,他的手依然保持伸在她面前的姿势。
他这是要牵她?
被他戏弄惯了,耍惯了,栗知有点不确定。万一会错意,他又该嘲笑自己自作多情了。
还是秦桦的那句宝典,以不动制万动。
栗知一双鹿眼里写满了走不动的委屈,就是不伸手。蔡子陌走近几步,牵了她膝盖上的手,直接往前走。
她重心不稳,颠了几颠,就要摔到。蔡子陌有准备地扶了扶,两个人变成并排走。
他的手,安静地握着她的手。
山间小路上,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女人。
景美。人也美。
姜橙回头冷冷地哼了一声。
栗知觉得,这少年面相挺阳光,可惜性子忒老成。动不动就冷哼一声,很容易把福气给哼没了。
但福气这个东西,和运气一样,是你的哼不走,不是你的也哼不来。
今晚的运气,真想哼走。
他们跋山涉水小腿快走粗了,终于到了姜玲玲家里。没有热情的客套寒暄,更没有山里人标配的好客,迎接他们的是一张张比死了人还暗沉的脸。
确实死了人。
姜玲玲早半个小时去世了。
或许是昏迷太多年,家里没人嗷嗷地哭泣,只有她母亲默默地垂泪。
今天来的真不是时候。如此光景,与人签切结协议,虽然有支票敲门。终归是伤人心的。
栗知害怕得手心冒汗。异地他乡,寒冷的冬天夜晚,给原本就悲伤的氛围增添了恐怖和神秘。她紧紧地跟在蔡子陌身后,有点恨他了,为什么叫她来呢。
农村的习俗,每个奔丧的人都会上香拜一拜。栗知微弱地扯扯蔡子陌的袖口,眼神暗示自己不想去。
“姜叔叔,您好,我是蔡子陌,今天代表袁家送上一点心意。”蔡子陌向一个中年男人走去,当年起诉袁田的经办人正是他,所以还记得。
姜叔叔嘴巴张开做了一个说话的口型,旁边几个面色不善的围了过来,其中一个接腔:“如果不是袁田,玲玲怎么会躺在这里?不上香不磕头,还有点诚意吗?”
蔡子陌怕怕栗知的肩膀,表示安慰,自己上前尽了礼数。
“还有一个呢?”
栗知知道他们说自己,她便往门后暗影处挪了挪,缩小存在感。
蔡子陌平静地回应,但话语间多了一分不客气:“她是我的秘书,刚毕业没见过世面,各位请见谅。”
“真是把我们的智商踩在脚下玩呢!我看她就是袁田,现在科技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