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换了一身外出的衣裳,披了大氅正准备出门,经过一道垂花门外的时候却突兀地听到这么一段话,登时就沉了脸,问身边的林大:“小王爷什么时候来的?”语声中竟隐隐有责备之意。
林大被唬了一跳,急忙道:“小王爷刚刚才进府里,道是过来找林爷的,不必惊动您,所以小的就……没有禀报。”
唐青嗯了一声,面无表情道:“以后小王爷但凡这么说了,便速速过来告诉我。”
林大急忙应是,心里却是犯了嘀咕:爷什么时候防小王爷跟防贼似的了?
唐青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脚步一转进了垂花门。抬眼一望,正看到林垣一身白衣站在开得正艳的红梅下,对着小王爷怒目而视,一张玉白的脸被气得涨红一片,衬着艳丽的红梅,更添魅色。
唐青心头一动。扫了一眼旁边正笑得见牙不见眼毫无正经可言的小王爷,心里突然就改了主意。
今晚的聚会本是不打算带林垣去的,如今这般情况瞧来,若是不带了林垣走,不知这活宝表弟还会玩出什么花样来。又想到今晚聚会的地点……唐青一时对着小王爷那张俊脸更是生出无数不满来。
“哎呀表哥,那块田黄石我可没有顺走,我是冤枉的啊。”
却不料小王爷一见唐青就耍起了赖,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嘴脸偏还不以为耻,一指林垣,瞬间又变换成一脸正直模样:“不信你搜小美人儿的身,一定能搜出来。”
唐青一张脸黑成了包公,对着满面通红出言欲辩的林垣摆了摆手,道:“今晚随我出去一趟,你换件衣裳,我们立刻就走。”
小王爷立即mī_mī笑色-色笑,摸着下巴嘿然道:“这么快就晚上一起过夜了,果然还是表哥能耐大,嘿,不像我,小美人儿一见就跑……唉……”说完竟是满脸落寞地一叹。
“你——”林垣登时脸色大红,连耳朵尖儿都泛着艳丽的红色,却是又羞又气,说不出话来,见唐青还在等着自己出门,一咬牙,转身跑了。
唐青正了正脸色,对小王爷行了礼,正经道:“小王爷过誉了,不敢当。不过小人今晚的确有事在身,这便要出门。小王爷尽请自便,不必客气。”说完竟是扭了脸,转过身,带着林大悠哉游哉地出了门,走了。
“唉,都不理我……人生啊,真是太寂寞了……”后面犹然传来小王爷幽幽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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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唐青一道上了马车,林垣脸上的热度还没有褪下去,显是刚才被小王爷拿话挤兑得狠了。好一会儿方才感觉好了些,想起那块贵重的田黄石还被自己揣在怀里,林垣急忙拿了出来解释道:“唐大哥,方才是小王爷诬赖我的,你千万别信……这是他从你那里拿走的田黄石,喏。”一行说着,将那石头往前递了递。
马车里的灯光昏暗而朦胧,映着林垣那只托了田黄石的手,反是说不出的温润好看。唐青摇了摇头,将林垣摊开的手阖上,轻声道:“这块石头不值什么,你留着吧。”
林垣待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用手指死死攥着那块石头,然后将手缩回袖中。被唐青触碰过的肌肤似乎还留有他的温度,不住地一阵阵发烫,渐而向四肢蔓延,连心都热了起来。
田黄石的珍贵,林垣这几个月来见识大涨自是知晓,尤其唐青酷爱金石,这块田黄石便更显贵重。如今唐青愿意赠给他,由不得林垣不高兴。
这小半年的相处以来,林垣察觉到唐青对他总抱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素日里十分注意避免二人有意无意的肌肤相近,近乎刻意,还曾令林垣伤心过好一阵子,一度以为唐青讨厌自己。今日里竟肯主动触碰自己,直令林垣兴奋得一颗心子砰砰直跳,热得几乎化开了。
待兴奋过度的林垣终于在一间脂粉飘香,丝竹声声,软声笑语不断的楼下回过神来,方才发觉自己犯了糊涂,竟忘记询问唐青今晚出门所为何事,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唐青察觉到林垣疑惑的目光,面色不变道:“你这几个月进步神速,该带你来见见世面了。”
虽是搪塞之言,其真实原因不可向林垣道之,唐青说的话倒也不全是假话。起码林垣的聪慧好学令他十分满意,一个月前靠自己的揣摩研究,竟总结出一套新的记账方式,大大提高了唐家各产业账房的效率,堪称大功一件。若是再磨练几年,此子的本事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翡翠楼?
抬头看清楚匾上那几个大字时,林垣脑袋轰地一声,懵了。
说起翡翠楼,在京师地界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声名之大,不下于京师衙门,便连林垣这种刚进京不足半年的土包子也有所耳闻。
自然,这里虽名带翡翠二字,却不是卖玉石珠宝的所在,乃是实实在在从事的皮肉生意,一到夜晚便是霓虹高挂,客似云来,是京师小鱼儿巷中最大的青楼楚馆。诺单说此处乃是妓馆倒也不确乎,此楼之所以得名,所谓红翡绿翠,不但囊括了环肥燕瘦,婀娜多姿的美丽女子,还有诸多清秀可人,别有风姿的漂亮男孩。平素分男女两馆独立接客,但有客来,必先问偏好,后投其所好。
若问林垣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咳,说来还要归功于小王爷那张荤素不忌的嘴,使得林垣在认出那几个字的时候,便立即意识到自己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