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兔驾了车马驱往长安城外的居仙庵,当年冷无香曾拜在普陀寺白头翁门下,后来隐居于此。
庵外清扫的小妮子见有贵人来访,便停下活来,上前招呼,“施主驾临宝庵不知有何贵干?”
阿兔敛起裙婅匆匆忙忙,问道,“无香师父可在?”
小妮子道,“施主请稍后。”
小妮子回到禅房禀明后请她进去并交代道,“师父喜欢清净,不愿被打扰,贵人一人进去便可。”
阿兔命贴身侍婢在此等候,只身去内房见冷无香。
幽僻的小径蜿蜒通向禅房,草木茂盛,凤尾竹随风摇曳,粉红的夹竹桃花似星辉般飘洒,步过青石阶,花木林立半掩半开,简朴素净的禅房映入眼帘。多年以后这里仍然丝毫不改。
禅房内香烟弥漫,寂静时如世外乐土,浇灭一切喜怒哀愁。
阿兔急迫的心情顿时缓和许多,抬头看着静坐的蓝袍道姑,水蓝色的连衣帽下端庄秀丽的芳容欲现还迎,绾起的发髻白如霜雪。
这么多年冷无香依旧保持着曾经的模样,虽然年事已高,但相貌却不曾改变,花术的保养效果可谓殷羡。
“无香师父,多年不见,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阿兔冷僻地坐在她对面,注视着她。
“公主这次来是要讨什么说法?”冷无香缓缓睁开眼睛,与她对视一番,盛气凌人不逊于她。
阿兔直言道,“您知道我想听什么。”
十七年前苏舜华死后,阿兔茶饭不思,从前活泼可爱的阿兔性情大变,变得孤僻,冷漠,咄咄逼人,不再温柔开朗。没过多久冷无香找到阿兔,需要她设法保住偏夫人文追的遗体,也是那时阿兔才知道苏舜华的母亲在她去世后两天也跟着去了。
阿兔不明白为何要让她保住偏夫人的遗体,冷无香无奈才将真相告诉她——
“当年您亲口告诉我,蜜罗术乃花术至高修为,可以使人重生,需要以至亲血肉为引重塑死者之身。”阿兔道出当年之事,以此为证,这些从未忘记过。
冷无香面容憔悴,苍白无力的叹息道,“不错。阿凫就是舜华。”
阿兔惊讶地直起身子来,“果真如此!那她为何?”
她在亭中见到白凫的那一刻也曾怀疑过白凫的目的,只是将她带回府中后她完全不认识自己,竟无往日的半点记忆。是她没有明白苏舜华的用意还是中间出现什么问题?
冷无香解释道,“舜华是个有仙缘的孩子,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蜜罗重生最难得的便是佛门舍利,非无量尊佛不得往生。她死时却现出舍利因而可以魂归宿体,只是若要拥有前世记忆,还缺一灵物。”
“是何灵物?”
“此物便是通天犀,又名灵犀,以灵犀助燃枕前,方能召回前世记忆。我将她送去雪山,那里距离天竺近,直到她十岁以后我才离开雪山去天竺寻找,可惜仍一无所获。”
传闻通天犀有白色象线贯通首尾,乃天竺稀少灵物,不过也因此遭遇屠杀,几近灭绝。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阿兔睁大眼睛问道。
冷无香摇摇头,说道,“蜜罗重生本就违背天道,非此法不可行。曾经有位天竺高僧告诉我,最后一只灵犀被射杀后落在一名富商大贾手中,后来他在长安转手贩卖,不过时人都不识货更不知用途,所以辗转几手也不知流落何方。我此番来到长安便是为了这事。”
“师父放心,这点事就交给我,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阿兔片刻也不耽误,即刻回府召集侍卫仆从暗中打探灵犀去向。
叶晟樱嫁入王府十多年,真正受到卓越冷落怨恨的这次却是头一次。
她默默地坐在佛堂,将香案上供奉的优昙花梗剪断。
心中怒火中烧,什么花在人在,花开人回。她既然死了,就不该回来!
婢女娟儿进来眼见着优昙花被剪断,吓得冷汗直冒,“小姐,这可是王爷最珍贵的东西,您把它剪了,王爷怪罪下来……”
娟儿见她怒气未消不敢再多嘴,声音越发低沉下去。叶晟樱冷哼道,“只怕王爷早已忘了它的存在,看着吧!总有一天他会像忘了这盆花一样,忘了你我,也忘了她!”
最后一个“她”字的音被她死死咬着,临走前,叶晟樱不忘又剪下它的花瓣。
白凫在他的书房里四处环顾,在一本《齐民要术》书上看到一个木质盒子,巴掌大小,白凫将其放在鼻翼前轻轻闻,淡淡的香涩味儿飘散开来。
卓越进来时她没有察觉,只听到他的声音:“阿凫,你在做什么?”
她猛然转身递给他盒子,问道:“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味道竟这般独特。”
他接过盒子打开时,一股封存已久的异香冲腾而出,侵入脑髓,让人浮想联翩,难以忘怀。
“这是——灵犀?”白凫呀然一惊,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珍贵的东西。
“多年前从一个银赁商户那里买来的,据说是产自天竺的圣物。”
白凫细心轻抚着灵犀触角,通体光亮,保存完好,只是触角中间缺了一处。
“王爷,你看。”白凫将缺处指给他看。“不知为何此处有个缺口,可是买来时就有的?”
卓越摇头,说道:“本王也不清楚,这么多年一直放在这里,我不懂炼香,你若喜欢只管拿去。”
“多谢王爷。”白凫将灵犀放回,说道,“此等灵物该给有缘人,倘若将来需要再向王爷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