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留在醉雨轩彻夜未归已经让王府里的人议论纷纷,他的贴身侍卫郑接亦不见踪影,叶晟樱心中焦虑万分。
他从来不会留宿在外,不管有多晚都会回来,然后在佛堂静坐,更何况十日一朝,宫中亦无宣召,他会去哪里?
叶晟樱想过他会去烟花之地,但这么多年他不近女色深爱着死去的苏舜华,又怎么会那么快变心。
“娘娘,王爷会不会是去找赶出府的白姑娘?她如今可是王爷心尖儿上的人。”侍女娟儿提醒她道。
叶晟樱摇摇头,不置可否,“那位白姑娘当日在王府外与王爷恩断情绝,不管她是谁想必也咽不下心中这口气,又怎会自取其辱,对王爷投怀送抱?”
娟儿想想也觉得有理,她打小便伺候叶晟樱,自然熟悉苏舜华,更知道她的心性,如果白凫是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再见到王爷了。
卓越回府后在书房处清净,打开匣子取出白凫临走前为他精心制作的香囊,优昙花的芬芳,仿佛开在心里,盈盈茎叶,含苞欲绽。
风吹草动,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卓越眺望着窗外的美景,芝兰玉树,琼草摇馨,如此明媚春光却再无舜华相伴,青青柳岸倒影孤伶,水面泛起波光,寂静空荡与飞鸟相乐。
陶家的公子哥偶尔来府里看望他,总是取笑着,“试看莺燕飞舞,良人归来,莫道无春景,君看,草木复苏矣。王爷心魂空缺,只怕再美的景色也入不了您的眼。”
陶衡轻叹道,一身白衣飘然若仙,手执象牙扇,腰间一壶酒,吟诗作画悠然自得,豪气挥洒时才气逼人,颇有雅士风韵。
“难得你没把我给忘了。”卓越微微一笑,请他进门。
陶氏一族老太爷陶雍曾经跟随卓祯出生入死,与苏笑孺,上官祗被尊为开国元勋,他三人均已作古,年纪最幼的陶雍尚在人世,如今也已年过古稀。几十年前陶雍将妹妹陶参嫁与卓祯,被封为贤德妃生下卓祯第十三个幼子卓越,陶参病逝宫中后卓越便由懿仁老太后抚养在长乐宫。
眼前这个fēng_liú倜傥的公子哥陶衡与阿兔丈夫陶红均为卓越舅父陶雍之孙,年纪小卓越几岁,却是甥侄辈,因自幼相识又带着姻亲关系加上卓越又是叔叔的辈分,嬉戏玩闹间也偶尔这般称呼。
陶衡环顾书房,笔墨字画念念有词,理说一通便拿起书案上的香囊放在鼻翼轻嗅,淡淡芬芳仿佛萦绕在心田。
“真是个好东西,难怪皇叔这么爱不释手。”陶衡见他形容惨淡便假装拿走香囊,“不如皇叔送给我可好?”
卓越诘问道,“府里那么多好东西偏要拿这个,可是与本王过意不去?”
陶衡放下香囊,象牙扇轻拍他的胸膛,笑意不绝,“逗你的。”
卓越收起香囊,转而神色凝重询问他关于苏舜华复生一事。陶衡自幼便剑走偏锋,喜欢游山玩水,结交五湖四海,曾扬言“以天为盖地为庐”,寄情八方喜欢钻研奇异乐此不疲,二十多年下来修的一副清闲的好皮囊,也有一些仙风道骨的气宇。
“当年我师承一位白头翁,后来他功德圆满,坐地升仙,其凡躯ròu_tǐ化为舍利为蓝袍道姑所得,也就是苏舜华的师父冷无香,只可惜侄儿无缘与她见上一面,实在遗憾。”陶衡轻叹,打开酒壶饮上一口。
这些事情卓越都了解,但他想知道的却是另外一件,“佛门舍利涅槃重生固然不假,只是你可知文追夫人的来历?还有她又去了何处?”
陶衡诧异非常,听他这么说来,的确当初忽漏了一个细节,被大家都遗忘的细节,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去研究过文追,大家眼睛的焦点都放在权贵与苏舜华身上。
这样一来,他不得不重新去了解这件事情。
“我只知道□□皇帝在世时她便在宫中当差,后来伺候普河公主并随她嫁入上官府中,再之后嫁给苏老相公的长子为偏夫人并生下苏舜华,八年后再次身怀有孕生下一个早夭的男婴,再然后苏舜华去世,文追夫人也仙逝了,不至于她是假死吧?”陶衡细细数来,得出一个不痛不痒的结论。
卓越摇头,语气凝重,说道,“文追夫人的确已经去世,当初原本是要将她土葬,但后来根据相术之言改为崖葬,当年我赶回长安后曾去吊唁,发现棺木异常便悄悄找人察看,文追夫人的遗体已经不见了。”
卓越轻轻闭上眼睛,回想往事,如芒在背。他赶回长安后得知苏舜华尸骨全无的噩耗痛苦不已,紧接着文追夫人也郁郁而终远离人世,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念想都不在了,红尘滚滚竟然都从手边流逝,他想哭,却哭不出来,胸口沉重压抑仿佛被堵住了一般。
他看到文追棺木上有几道痕迹,棺盖上面还有掉落的一颗细小白珠,入夜后找人察看,尸体已经不见了踪影。
此时此刻,郑接禀报一声便静悄悄地进来关好门窗,对陶衡说道,“王爷曾命卑职去寻找当年向苏相公谏言崖葬的术士,虽然时隔已久但终于还是有了一定的收获,他说陶家少夫人花重金请他去苏府谏言的,至于为什么他一概不知。”
陶衡惭愧不已,“居然还有这种事?嫂嫂当年与苏舜华交情匪浅,这些年为了她更是性情大变,不仅如此,更是迁怒叶孺人,还有皇叔,还请皇叔勿怪。”他谦恭有礼地躬身赔罪,卓越抓住他的手,默契道,“阿兔乃是性情中人,侠肝义胆正直不阿,我又怎会介怀。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