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钰几乎想告慰李君平祖宗十八代,这什么人啊,真是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李君平看见肖钰不说话,反而气得腮帮子鼓起来,有口难言心中怒,觉得好笑,又逗她:“定南公主穿成这样,是想干什么呀?”
“刺杀你。”肖钰好逞口舌之快,还把佩刀拔出来装模作样。
“能死在定南公主刀下,李某也算有福气。”说罢,李君平更靠近了几分,肖钰觉得这人简直想把自己脸怼过来,这种戏弄让肖钰火冒三丈。然而她还没发难,李君平就一把被人拉开,那人挡在肖钰身前,眉眼如剑。
“澜!”肖钰看见这个神龙不见尾的家伙来了觉得瞬间安心几分,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差点被非礼了,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李君平。
“李公子这样做不大好吧?”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李君平反问的这一句差点没把肖钰气死,他还想干嘛?!
“你如果执意冒犯小钰,我不介意当了这刺客。”可能连澜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对肖钰的称呼,倒是李君平看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肖钰也突然愣住,就连肖玮都没有喊过这个昵称,更何况根本没见过几面的萧支恒。
“那李某静候佳音。”李君平微微一笑,不知道是不是肖钰的错觉,她竟觉得一直嬉皮笑脸的李君平的眼神可怖起来。
不过肖钰自从在留州吃了亏后脑子转得灵活多了,她是来抓刺客的,如今被这李君平发现岂不是倒大霉,她还要不要做人了?为今之计最好息事宁人把李君平嘴巴堵住。
那李君平也是个眼尖的主,看着肖钰在那发愣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哪怕这里有个看起来真的会把他干掉的家伙在,也乐得在刀口子上跳舞。
李君平还是那副笑脸,盯着肖钰:“你答应我一件事外面的人就不会知道你的存在。”
肖钰知道他一肚子坏水,但又不可能真的把他做掉,只好妥协问他干嘛。
李君平仿佛把澜当成了空气:“我要叫你定南,而且要做我的朋友”
肖钰简直想翻白眼:“您老算数是武官教的吗?这是一件事?”
澜也挑了挑眉,冷着一张脸,可能在寻思从哪个地方进刀子好。
李君平将他二人的反应视若无睹,自己笑得满面春风,问她同不同意。
肖钰觉得头大如斗,这个安阳候六子怎么跟个活宝一样?他以前也是这样吗?萧钰性子比她直爽得多,居然没把他摁在地上打?
肖钰在心里吐槽,殊不知李君平以前和萧钰念书那会确实没少要挨揍,但李君平仿佛不长记性,乐意挑战小霸王的权威。
“随你,随你。”肖钰最后还是从牙齿缝里吐出这两个字,然后转身就走。
澜死死瞪了李君平一眼,觉得这个人的气息实在讨厌,跟着肖钰一起出去,决定贴身保护。
李君平看着二人消失,门再一次被合上,原本一直在笑脸突然寒了下来,如临冬日。外头已入黄昏,房间越来越暗,他走进光线无法照耀的地方从书柜上拿出一幅画,解开绑画的红绳后画上隐隐约约可以见到一个骑在小马驹上拿着马鞭大笑的贵家公子。
他的声音很小,喃喃自语:
“我等了你五年,以为你终于回来了。”
随后他将画摔到角落,自嘲的笑了笑。
十五岁的李君平只喜欢跟在萧钰后面,他明明还比人家大三岁却像个小跟班一样。他总是定南,定南的叫她,高兴的时候去戏弄萧钰,不高兴的时候也去戏弄萧钰,每次把她惹得眼睛起了血丝,动手要揍的时候,李君平就仗着自己轻功比她好,飞到屋檐上,看她爬不上来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就算这样,他还是萧钰最好的朋友之一,另一个就是于阳。
于阳虽然爱和她互怼,但也总是把她护着,李君平也爱气她,但出了事他会给萧钰递刀。
李君平以为,他们的生活会一直持续,白天肆意纵马,夜里把酒言欢。那个时候的李君平所求之物其实很简单,不过是身边能有个叫“萧钰”的女子,没事戏弄戏弄她,无论她想做什么自己都会奉陪,只要她要的,他就会给,无论那是什么。但那天大雨滂沱,雷声作作,侯府没来得及点灯,天空几乎是突然暗了的。萧钰没有带一个人敲响了安阳候府的大门,她冲到李君平面前,第一次结结实实给了他一巴掌,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混着眼泪的雨。一道闪电过去,李君平看见她满眼通红,也不管自己刚刚挨了一巴掌,笑着问她:“你怎么了?”
萧钰原本面无表情,听了李君平的话后呵呵的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越来越大,在雨夜里竟然显得悲凉,过了一会仿佛笑够了一般,萧钰的笑声骤然停止,然后举起绑着红绳的右手将它硬生生扯了下来。这绳子质地极好,直接把萧钰的手腕勒出一道血痕。
李君平看着这一幕,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依然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萧钰已经将绳子扔到地上,不顾手上开始渗血的伤口,她靠近李君平,看着他的眼睛,她说:
“从此以后我们分道扬镳,相见也不相识。”
黑漆漆的夜空落下一道闪电,把整间屋子照得大亮,李君平看见的是一张强忍着哭泣和怒火的脸,萧钰看见的是一张失了血色了无生气却依然在笑的脸,随后一道惊雷,萧钰已经离开了府邸。
从此李君平只要是一个人的时候,不点灯,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