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上来吧。”迟疑了许久,老人最后还是带了少年上阁楼,留得樱川一个在下面等着。
还没有塌上阶梯时,便看见老人动作些许笨拙地扶着木栏杆微微弯下了腰身,只见那个楼梯的一角落里正放着一盏油灯。‘嚓’一声微响,又看见老人从兜里摸出一盒火柴,娴熟地把火柴擦亮了然后点着了手里的那盏破旧油灯。
两人扶着木制的楼梯,慢慢上了阁楼,许是楼梯太年久了,边沿一些地方一踩下去还有些软绵的感觉,让少年不得不也是放轻放慢了脚步跟在老人后面。
阁楼应该是很久没有住过人了,因为那些靠近小窗户边的床铺虽然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但是这里面却没有半点人气的气息,反而有一股陈年的灰尘气味夹杂着一些中草药的味道。墙上挂满了些已经晒干的药草,书桌上还有几个栩栩如生的木雕人偶,那雕笔已经在空气里被生出了一片斑斑点点的铁锈痕迹,搁在一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主人抛弃了。另外一个墙上倒是挂着几张面具,都是《水浒传》里面的人物,关公的那张大红脸正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跟我来这边。”阁楼上并没有灯,只有老人手里的那一寸微光在照亮着四周的环境,但借助那小窗户,还是可以隐隐将这房间的轮廓看得出究竟来。
少年听着老人的话,又是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看见老人推开一小扇偏门走了进去,他也是赶紧紧紧跟上。但还没有走快几步,便听见老人沉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里面不大,小心着来。”果然,等他踏进了里面,便立刻感觉这里狭窄得只容得下一个人在走动,两个成年人就真的有点走动不了的感觉。
不过由于两人都是偏瘦的原因,倒也不至于走动不,只见老人从里面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只陈旧的檀木盒,小心翼翼地用手里的钥匙把生锈的铁锁打开了。
少年往前一看,正是一张完好的**!
他没有立刻抬手去拿取,因为他知道类似这样珍贵的东西,更何况还被这么珍惜地保存起来,肯定不会是他看到的表面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老人看他没有要取拿的动作,便是低沉地笑了一句问道:“难道公子需要的不正是它吗?”那笑声,听上去有点让人背脊发凉,感觉麻麻的。
少年在微弱的光芒中看着老人皮笑肉不笑的脸轻轻摇了摇头,他知道这老人不会这么轻易就把这东西给他的,但他也不是随便就会放弃的。
“这恐怕就是破山师傅的人皮吧。”一老一少僵持了良久,少年才是慢慢看着老人的眼睛缓缓说道。传闻他们这一行的,最后老人的遗嘱都会是让最得意的弟子把自己死后的人皮剥下来,这是考验弟子也是算是半种传统的继承,但只有比较古老的剥皮师门第才会有这个传统,一般的都是直接埋葬的,毕竟有些人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死后缺了一张脸。
老人的眼神瞬间变了样,看着少年的目光也变得探究起了来了。师傅的脸他也只是见过一次,那也是最后一次,难道面前的人曾经是师傅的故友?但看样子,这年龄……
“不用多猜,我只是曾经是他的顾客……”一个受教过几次的顾客而已。
“你是……”老人皱了皱眉头,不敢确定地看着少年的脸孔,脱口而出的名字差点连他自己都惊了一番。师傅临死前有吩咐到要特别照顾一位顾客,但他在这里画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看到那位师傅口中所讲的顾客,更何况很多时候那些顾客都是戴着面具过来的,甚至还易容过来,这样他就更难找出来了。
除了他,其他的弟子都不知道师傅为什么会这么执着这位顾客,而眼前的这位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师傅临终前对他说的顾客‘云山’吧。山字是辈辈都用的,只是开头那个字不同而已,但可以用得上山字就已经说明是得到师傅的传承了,他跟师傅学了这么多年,师傅还只是在最后的时候赐了他一个‘风’字,可能是因为他天资不够,也可能是师傅其实并不想把门店交给他,只是他临终前一直没有等到这位师傅意外收下的弟子‘云山’而已。
老人的眼神终于变得不是那么幽暗了,看着少年的面孔也是多了几分温和。只见他把檀木盒小心翼翼地盖上了,然后一身沉默地领着少年走出了那间狭窄的密间。
在那干净有着岁月痕迹的桌上把檀木盒打开,用打开的抽屉里一把小镊子轻轻把人皮夹了起来,又微微把手里的油灯靠近了点,只见那人皮不过多时便是泛出了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一层油脂。慢慢聚滴,最后低落在桌面早已经放在那里的一盏小小的瓷碟里面。
“是公子你用?”老人抬了眼,用询问的语气对身旁的少年问道,只见少年点了点头。
老人把那盏已经有三分一多的瓷碟移到了少年面前,对他认真地说到:“公子,请滴一滴鲜血到里面去,千万不要滴多。”这是破山门的一种人皮易容方法,上面的油脂也不是平时使用的那些,而是经过百余种植物提取出来熬炼而成的,一般情况下直接戴脸上会将人原本的脸在不出半日内就毁掉,但神奇的是,如果加上鲜血,不但可以直接把这油脂里面的毒素分解掉,还可以让这易容的效果达到更好,几乎可以是和平常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