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他站的地方是她去老妈病房的必经之路,她根本就躲不开。
见她走了过来,聿谨言忙站直了身体。
樊殊看了他一眼“很晚了,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聿谨言慌忙扯过身上的挎包来,拉开那个帆布挎包的拉链,从包里拿出来个红本子来,递到樊殊面前“我给你送这个。”
樊殊看了眼他手里的那个红本子,鼻子顿时没有由来的发酸,那是她家房子的房产证
她家的房产证,在她不知道时间和地里,被抵押到了银行,银行给的后期限一到,她和老妈就要被扫出门去睡大马路。心里知道是一事,亲眼看到这房产证易了主又是一事。
聿谨言拉起她的手来,将房产证往她手里一塞,低声说“我目前为止,只能帮你这么多。你别嫌我。”
樊殊将房产证打开看了一眼,产权所有者,还是她爸妈的名字,房本上的一切字迹都纹丝未动。
可是她知道,这房子已经不算是她家的了,房子的产权所有人,该是帮她将房子给赎来的那人。
她不知道在她爸出事后的这些日子里,聿谨言到底做了些什么,又付出过什么,想来他小小年纪想要将她家抵出去的房子给赎来,肯定不是件简单的事。
可是他做到了,他将她家的房本原封不动的送到她的手里,让她和她老妈日后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会被扫出门睡马路。
她的心里对他很是感激。
可是这样的感激她说不出口。
她兜里揣着的买饭吃的钱是他给的,她家的房本也是他想办法给赎来的,这让她非常讨厌现在的自己,像是一个卑微的寄生虫,一尊严都没有
她讨厌这样的卑微的自己
她想要和他平等,想要和他像以前那样,是朋友,是校友,是有着尊严和底气与他平等交流说笑的。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去了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的她,没办法与他平等。
她用了他的钱,还承着他巨大的人情,她成了他施舍的对象,跟智商逆天又家世极好的他一对比,她立即就成了平凡的卑微的仰人鼻息的存在。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自己现在的生活,她不想时刻被他这个优越人士提醒,她现在的处境有多糟,她不想看到他,不想再与他来往下去。
因着赎房本的事情,她心里很是感激他,可是不代表她就能允许他插手她的生活。
她不想再看到他。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好她平凡又卑微的生活,做好平凡且卑微的她该做的事情。
至于欠他的这些人情,等日后的哪一天,她足够的有能力了,再找他还清就好
这样的黑夜里,医院病房楼的这道走廊拐角处,樊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对聿谨言说“谢谢你了。时间很晚了,你赶紧去吧。”
聿谨言却并没有要家的意思。
他拦在樊殊的面前,对她说“你再挺一挺,你家的那些债务,我会想办法”
樊殊突然就忍不住了,大声道“你有完没完了我家的事情关你什么事谁让你想办法了”
她的心里烦躁的很,一边说,一边将他往电梯间拽“你走现在就走以后都不要再来烦我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和好心”
聿谨言固执的不肯走“我没有怜悯你,我只是想帮帮你”
樊殊瞪着他“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赶紧走吧”
聿谨言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樊殊的情绪很糟,对他莫名的排斥,他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那好,我过几天再来找你。”
“你永远都别来了来了我也不认识你”樊殊冲着他喊。
聿谨言的眉头拧了拧,终于还是将想要说的话都压了下去。转身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时,有两个护士朝着这边看过来,低声议论起来。
一个说“原来那个贼帅的男孩儿守在这里一晚上等的是那个姑娘啊。”
另一个“两个人刚刚好像吵了你说,他两个是姐弟,还是其他的什么关系”
“谁晓得什么关系,我就是觉得那个男孩儿挺懂事的。”
“可不,要是我弟能这样懂事,一晚上一声不吭的等在这里替大人分忧,我爸妈肯定要高兴坏的”
樊殊的听着这话,心里一片酸涩。
她不知道自己赶走聿谨言是对还是错,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真的很难受,心理和身体上的,各种酸楚,难过,疲惫,乏力一起袭来,整个世界都在天摇地动。
她步到老妈的病房,将泼了不少面汤出来的打包盒往病床的床头柜上一放,这就跑到洗手间里捂着口鼻,不可抑制的哭了起来。
积压多日的悲痛,在这一刻一起爆发,一起宣泄,樊殊将自己关在洗手间里,哭成了一个傻子
樊姑妈这些天也是累坏了。
樊殊整理好情绪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姑妈已经歪在病房里面的那张简易小沙发里睡着了。
凌晨时分的病房,寂静的可怕。
樊殊在病房里面呆呆的站了好一阵,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哭过了,似乎心里就松了不少。
心里微微松了一些的樊殊,感觉肚子很饿。
这几天里,她根本没吃什么东西,昨天晚上原本想做个像样的晚饭和老妈一起吃顿饭的,却老妈出了这样的事。
所以昨晚的饭也没吃上。肚子饿到现在,已经要到极限。
老妈仍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打着滴。
樊殊查看了一下老妈的情况,呼吸和脉搏都还算正常之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