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内女子清声讲道,台前二齐作为嘉宾。明争也好暗斗也罢,台前幕后种种流言,各人自有各人观感。听着看着谈着想着,时间流逝,群修自然而然想到其后发生的事。
赠算以抽签形式决定,会抽到谁呢?
抽到了陈睿。
对了,当时他不叫陈睿。
“请念祖道友近前来。”
手里拿着写有曾念祖的签。舒家女子声音沉静但有些悲伤,不知是否已经感应到将来发生的事。此刻她所不知道的是,此前近一个时辰的**过程中,林外陈睿整个人一直处于痴呆状态,周围视如不见。耳边充耳不闻,像个活死人。
他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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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天格外明媚,那天的地格外宽广,那天的风格外轻柔,那天的水格外清蓝。
那片竹林格外深幽,挡住一双重新焕发生机的视线;那个声音格外动听,让人舍不得听下一句,下个字。
这是为什么呢?
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一次擦肩。
很多时候,这句话被人们理解为缘分难求,劝人珍惜的意思。
这样理解不算错,但它绝非真相。
男女之间的事情最最复杂难解,或者根本找不到解释;喜不喜,爱不爱,什么时候喜,何时才会爱,爱恨情仇如何转换,任谁都讲不出具体道理。
讲不出道理怎么办?问佛。
佛答不出,只好朝玄了说。
这便是真相。
沉迷美色耽搁人生,佛会告诉你色即是空;你对佛说既然色即是空,沉色即为心性空明,佛又会说此空非彼空。
你说功名如粪土,佛说世人多磨难;你说我自将心向明月,佛说解救功德无量;你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佛说埋骨不过三尺地,需当见性通明;你再说我心无碍如清风,佛又言救人疾苦方成正果。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若对佛说沉沦苦海回头无岸,佛家又言放下屠刀,立地便可成佛。
弃屠刀者立地成佛,苦劳一生永世成不了佛,难不成真那句话才是对的:欲成佛,先成魔?
成佛之后怎么办?
色了,空了,悟了,呆了......怎么说都有理,那便不是道理。
用意都是好的,劝人向善也是对的,佛家真言世代流传,很有道理,但又都不是理。
陈血衣是有大智慧的人,正因为如此,他知道自己成不了佛,悟不出太多是非道理,当然也弄不清自己为何喜欢。
可他就是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喜欢的无可抑制,喜欢到舍我其谁,紧张凝重,浑身直冒虚汗。
他知道自己醉了,醉醺醺不知身在何方,迷瞪瞪眼前幻化万种,恍忽忽寻着声音的方向去到竹林边,从头上拔出一根发。
按照约定,赠算者需提供随身之物,最好当然来自身体发肤,供舒家女开算。
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发居然是白色。
血衣杀者惶惶不安,生怕那根白发会令伊人不喜,赶紧再拔一根。
还是白色。
“我都这么老了?”
羞耻羞惭,血衣杀者无所适从,恨不得把头发都拽出来;此刻他听到林内一声叹息,略显忧伤的声音随之钻如耳鼓。
“念祖道友的命,我恐怕算不了。”
周围一片哗然,心里想这才刚刚讲完那么多道理,马上自砸招牌?
“为什么?”程睿不像别人那样想,只觉得疑惑,沉重,连阳光都变得刺目丑陋,令他浑身刺痛。
“算天算地不算自己,这是规矩,也是定数。”林内女子侃侃而谈,温言道:“念祖兄要么命有天顾,要么与我命格息息相关,不能算。”
天亮了。
听到这句话,天空瞬间回复明媚,阳光顿时灿烂,吹过身边的风儿哗哗鼓掌,程血衣当场洒泪满襟。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啊。”
狂喜中的他没能留意到,林中女子说话的声音隐带颤抖,且根本没拿到他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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